母亲 2

母亲手骨骨折后，长年的脑梗塞后遗症，导致最基本的日常生活难以完成，母亲成为了孩子。

老小老小，让我终于体会到了。父亲的不易！他经常一个事情要说上数次，母亲还是理会不了。偶尔，母亲还会耍起小性子，跟父亲唱起反调，父亲时常说：

“你妈怎么变成了这样子，叫她往东，她偏要往西，老是做些让你抓狂的事。”

“老小老小，她现在已经是小孩了，你就当她是个孩子！多哄哄她。”我应着父亲。

这次回家，我特意给母亲包了一个大大的红包，母亲开心地笑的合不拢嘴，怀揣在荷包里，露出孩童般纯真无邪的笑容。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母亲时不时地对父亲说：

“我的压岁钱呢！荷包在哪里呢？”

“在你的衣服口袋里装着呢！”

“你拿过来给我看看吧！”

“我说在你口袋里装着呢！”

“不行，你得拿过来给看看才行。”

父亲无奈地拿出荷包，在母亲的眼前，拆开给她看，看着里面的钱乖乖地躺在荷包里，母亲适才放心地、安心地睡去了。

早上起床，我比平时要早起，因为寒冷的天气，我要先起来给母亲穿衣服！母亲的内衣很旧，已经丧失了基本的保暖功能，她一生勤劳俭朴，小时候经常是吃了上顿就没有下一顿，在这样的生活状态长大的母亲，对好的生活更是极为珍视，在物质丰富的现代，仍然保持着以往的生活态度！好东西舍不得吃，好衣服舍不得穿，一件衣服经常是穿的褪了色仍然是舍不得丢掉，袜子也经常是反复的穿，直到烂了也舍不得扔掉。新买的很多的衣服也是经常藏起来，在要穿的时候，经常是翻箱倒柜，难已寻觅它们的踪迹，或许又在找某件东西的时候，不经意间又发现了它，一件暂新的衣服，连买回来时的商标还没有拆掉，就被我们恨之入骨的老鼠先得以尝试找到！咬的稀烂，恨得我们牙痒痒。我知道母亲的这种节约品质已经深入了骨髓之中！

在这种情况下，我每每回家，首先的任务就是，帮助母亲断舍离，打开衣橱，整理起母亲平日里穿的发黄、变颜、褪去色彩的衣服、袜子、裤子，还有平时日常所用的物件。经常都会使用到它们寿终正寝的时候，仍然发挥着它们的余热！这个时候，只有我和父亲同时出马，它们先是被我一个个的挑选出来，然后由父亲打开他那个爱不释手的打火机，终于，这些物品在烈火中找到了永生。母亲看着燃烧的火焰，一边不停地叹惜道：

“就这样吧！”

我跟父亲开怀大笑：“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这一刻母亲终于释怀：“它们也都是在发挥着自己的余热…．”

母亲打开衣柜，里边顿时觉得宽敞了许多，各种衣服归类，衣橱里面又多了不少的新的、还有以前都没有见到过的衣服：

“这么多的新衣服，何时才能穿的完！”

“妈妈，你天天都穿新的衣服，总有穿完的衣服！”

母亲开心地笑着，像个孩子一样快乐！

北方的气候，到了中午，温暖的阳光直泻而下，随着温度的逐渐升高，越来越暖和。我跟母亲说：“今天是个洗澡的好日子！”

说着，我就立马行动起来，一会儿工夫，热水，盆，换洗的干干净净的衣服全部准备妥当。

“妈妈我们开始洗澡吧！”

“不用洗，天气这么冷！”

“老了更要讲究卫生，你已经很久没有洗澡了！”

“给你添麻烦了！”

“您这是说那里话呢！妈，我们小时候不也是你这样照顾长大的吗！”

在脱衣服的时候，母亲受伤的手，由于骨折用厚厚的夹板固定着，我小心翼翼地帮着母亲褪去身上的衣服，时时受到碰撞，产生阵阵的疼痛，母亲发出疼痛的呻吟声，浮肿的左手，五指时不时的在身体的行动不便下，更是显得笨拙，在我的帮助下终于完成了脱衣，母亲露出了羞涩的笑容：“让你们帮忙我洗澡，真是不好意思！”

“妈，这些就是我应该做的小事情啊！”

在一大盆热水里泡着，母亲开心的像个孩子，右手不停地搓着身体上的污垢：

“天冷了，好久都没有洗过这么舒服的热水澡了，还有你在身边照顾帮忙着。”

“那我们就经常这样洗吧！”我一边洗一边应着母亲。

洗完澡，神清气爽的母亲，瞬间精神抖擞了许多。

陪伴总是在不经意间，与母亲相处时的假期总是过得飞快。

这几天，母亲住院期间，做了一些系统的检查，从母亲的体检报告单上，作为医生的我，我知道，母亲身体机能的哀退，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了，身体的哀退，导致母亲频繁的摔倒，弱不禁风的母亲，犹如寒风中的那棵苍老的老树，时不时地在寒风中萧瑟地抖动着，看到眼前的一切，我的心不禁的心酸不已，树欲静而风不止 ，子欲养而亲不待……

母亲说：“多么希望你不要回去，你回去以后，我怎么会习惯的了！”

听到这里，泪水在我的眼眶里打转，我转过身来声音已变的沙哑起来回答母亲：

“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骨折慢慢地休养一段时间，就会好起来的妈妈！”

在母亲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没有时时刻刻的陪伴在她的身旁，这对于我来说，其实就是人生中的最大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