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衍（囚牛篇）其十四.此山之中

梳理线索

“自己就身处在事件之内……”司琴韵儿重复着文翰的话语，她感觉似乎有一道灵光照射进了她黑暗而闭塞的脑海里。

“没错，古语说的好，‘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文翰端起杯子，慢慢地啜了几口咖啡。

“一头雾水……”魏汐看着被文翰返回来的名单，不解地自语道。

“因为你们都是事件的局内人，或者说是社团的关系者，因此你们的视线、注意力被蒙蔽了。”文翰答道，“你们要想破解案件，一个必要的素质就是让自己化身为一个局外人，从外部视角去观察事件全貌，而不能被事件所带来的利益关系搞昏了头脑。比如说睚眦，他就是一个局外者，你们可以听听他的看法？”

仇小钊想了想，试着发表意见道：“如果按负屃的思路来思考，我认为，假设犯人确实不在外部，那么相对地，就可能是在内部。所谓‘内部’，应该就是……社团内部。难道说……诅咒事件的犯人在她们社团自己内部？”

“那不可能！我们社团没有人拥有那种能力。”魏汐反驳道。

“如果把受害人也算上呢，也没有么？”文翰继续饮着咖啡，十分淡定。

“！？”刚才的话一出，众人都感到一阵惊异。

魏汐在罗列嫌疑人的时候，的确没有把受到诅咒的那几个学姐也算上。因为在常人的固有观念中，受害者自然不可能是犯人。

“你是说犯人——”钟涛有些兴奋，又有些惶恐地叫了出来。

“我并没有说‘犯人’，”文翰把杯子放下，打断他的话说道，“注意我在讨论这件事时用的的词，一直是‘缘由’。因为我并不能断定，这起诅咒事件是由某个人故意引起的。”

这些话让头脑简单的魏汐更混乱了。

“意外么？”仇小钊听出了文翰的话中之义。但是他也明白，文翰指的是此次事件存在着意外引起的可能，并不能完全排除有人主观行凶。

除了那份名单外，魏汐三人还向文翰介绍了其他的线索。针对这些线索，文翰问道：“你们说，那个占卜社的社长曾经给你们一位社员弄过占卜。占卜的结果是什么？”

“‘一只在夜来香丛下，被甜美香气毒痹了心脏、用扑翅的挣扎替代悲鸣的可怜小鸟’。”魏汐把那则预言重复了一遍。

“有意思……”文翰咬着自己的拇指指甲，“预言这种东西，总是让人似懂非懂。一会儿好像明白了什么，但一细想又什么都没搞清楚。这则预言听起来倒不像是胡诌出来的……预言……预示未来……未来……”

他自语一番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却没有接着谈预言的事，反而向司琴韵儿问道：“司琴小姐，刚才说到，你们在探望一位受害者时，你曾经听到过奇异的声音？”

“没错。”司琴韵儿点头答道。

“我们——也包括那个臭猫……也就是那个警厅科长啦——都认为诅咒的本体就是司琴听到的那个声音。”魏汐补充道。

“我已经听刑科长说过了，的确有趣。连他的灵视也无法看到的灵体，想必一定是十分古老的东西吧。也许远在‘形体’这一事物诞生之前就存在了。”文翰说道。

接着他站起身来，走到书架前，从上边抽取了几本书，放到众人面前的平桌上。那是几本关于明夷高中的历史、怪谈、地标之类的书，比如《明夷百年怪谈》、《明夷标志性名景》、《明夷高中史》、《关于明夷书院的历史研究》、《明夷高中九十九大不可思议》。

“我听到这个线索后，就找了几本介绍明夷高中历史的书，结果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文翰抚摸着这些书的封面说道。

“有意思的事？”魏汐看着眼前堆积的书，不知道文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小姝，把我的笔记本拿来。”文翰对齐姝叫道。

“是……是！”齐姝很利落地回道，匆忙地走到门架前，把文翰的笔记本电脑端了过来。

“你们应该知道，明夷高中的前身，是三百年前一位大学者所建的明夷书院吧？”文翰打开笔记本，问道。

众人都点头，这是所有明夷高中学生都知道的历史。近些天即将到来的庆典，正是为了纪念明夷高中的三百周年校庆。

“明夷书院从一开始就不简单，它不仅建立在了一块十分罕见的重灵地上，而且其院生也不乏来自咒术世家的子弟。”文翰说道，“也就是说，这所学校从建立之初就笼罩在了怪异与咒术之中。你们知道，从建立至今，明夷高中一共产生了多少怪谈、或者说不可思议事件么？”

所有人都摇头。也许只有热衷于挖掘校园传说的明夷幽灵社，才会去统计这种数据。

“一共174件。”文翰吐出一个数目。

然后，他在笔记本上敲了几个命令，把屏幕面向众人。上面呈现出的是一个以年份为横轴、以奇异事件数量为纵轴的折线图。

“而如果以每30年为一时段的话，每个时段仍然被记录的怪异事件数量分别是137件、102件、93件、58件、39件、24件、17件、8件、3件……到了现在，你们也知道，已经没有再发生什么怪异事件了，除非把这次的诅咒事件算上。那也只是——1件而已。”

“在逐年减少么？”仇小钊盯着屏幕上的折线图，敏锐地察觉道。

“没错。而这些校园传说中，让我在意的便是这一件——”文翰翻开《明夷标志性名景》、《明夷百年怪谈》这两本书，上面都有他加上标记的书签。被标记的页面上，都印有着一张老旧的照片插图。

那是明夷高中艺术大楼前的标志性雕像——那个圆鼓鼓的帝江雕像。而Kinnara社的活动教室正是在艺术大楼。

帝江雕像

“这不是！？”司琴韵儿和魏汐异口同声地叫道。因为每天都要与它碰面，所以她们对这个雕像再熟悉不过了。

“这的确是你们社团楼前的雕像。早在明夷高中的前身，也就是明夷书院建立之初，它就已经存在了。”文翰把《明夷标志性名景》递给司琴韵儿和魏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