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读：《资治通鉴》［199］楼船将军被汉武帝敲打 —— 做人尾巴

【原文】（略）

［白话文］

当初，东越王骆馀善上书，请以八千士卒跟从楼船将军攻击吕嘉。部队走到揭阳，他以海上风浪太大为由，停滞不前，实际上偷偷派使者去南越，手持两端，观望胜败，还没决定加入哪一边。等到汉军已经攻破南越，他的部队还没到。杨仆上书，愿引军击东越。皇上认为士卒劳顿，没有批准行动。让诸校尉屯驻在豫章、梅岭以待命。

骆馀善听说杨仆上书请求诛灭他，汉兵又在边境驻扎，干脆造反，发兵封锁汉朝道路，任命将军驺力为吞汉将军，攻入白沙、武林、梅岭，击斩汉军三个校尉。当时，汉政府派大农张成，和之前的山州侯刘齿（因为祭礼黄金成色分量不足被褫夺侯爵爵位的）任驻军将领，但两人都胆怯，各自找方便的地方撤退躲避，不敢出战。皇上将两人以畏惧懦弱之罪诛杀。骆馀善得胜，自称武帝。

［点评］
东越先是首鼠两端，此时举兵造反，岂不是自取灭亡。　

皇上想要再派杨仆为将，又怕他恃功骄傲，就下书敲打他：“你的所谓功劳，不过是先攻破石门、寻陿而已，你有斩将夺旗之功吗？有什么好骄傲的呢？你之前攻破番禺，把投降的人抓起来，说是你俘虏的，把死人从坟墓里挖出来，说是你斩杀的；这是你的第一个过错；让赵建德、吕嘉有东越为援军，这是你的第二个过错；士卒暴师在外数年，你不体恤士兵们的辛劳，自己倒乘着驿车视察边塞之便，公车私用，回家探亲，带着金银财宝，腰里露出三颗印信的绶带，夸耀乡里，这是你的第三个过错；在家里带着就不回来，以至于逾期，还借口道路险恶，这是你的第四个过错；我问你蜀地的刀卖多少钱一把，你居然答不上来，以伪诈冒犯君王，这是你的第五个过错；受诏出征之时，让你来兰池，你不来，第二天也没有任何解释。假如你的部下，问他事情他不回答，给他下命令他不听，那是什么罪呢？把你这种心思表现在外，还有人能信任你吗？如今东越深入国境，你能带兵出征，戴罪立功不？”

杨仆吓得魂飞魄散，惶恐说：“臣愿尽死赎罪！” 于是皇上派横海将军韩说从句章出师，走东方海路进军；楼船将军杨仆从武林出师，中尉王温舒从梅岭出师，以越侯为戈船、下獭将军，分别从若邪、白沙出师，以击东越。

［点评］

杨仆攻打南越不仅立下头功，他南下平叛历时一年有余，足迹踏遍了今天的广州、香港、珠海、深圳和海南岛等大片土地，为打击叛乱势力，维护民族大融合的太平局面作出了很大贡献。唐朝著名诗人杜甫有诗曰：“卫青开幕府，杨仆将楼船；汉节梅花外，春城海水边。”至今南雄一带仍有“杨历岩”、“楼船水”等地名，可见杨仆在南越地区的影响力。

汉武帝对杨仆的贡献是心知肚明的，然而为了他服服帖帖继续拼命，故意罗织罪名，小题大做，这就是为君之道。杨仆听了汉武帝这段小题大做无限上纲上线的话，吓得要浑身发抖汗流浃背了，史书用“仆惶恐“三字来形容杨仆此时的心情。正当杨仆惊恐万分时，汉武帝话锋一转说：现在东越乱我国土，将军你能不能带兵出征来将功补过呢？杨仆迫不及待地叩头回答说：愿尽死赎罪。我想此时的汉武帝望着匍匐在地的杨仆，心里在偷偷暗笑。

［华杉先生评论］

汉武帝的领导风格，由这件事可见一斑。杨仆天大功劳，结果给弄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六大罪状。杨仆自己呢，不能严格要求自己，居功自傲，纵情恣肆，尾巴翘得太高，也是自取其辱。

杨仆的教训，就四个字：“尾巴夹紧！”自己不要膨胀，随时把尾巴夹紧！功劳越大，就要夹得越紧，因为这时候皇上正密切关注你的尾巴。

［白话文］

汉兵进入东越境内。东越早已发兵据守各处险要，又派徇北将军把守武林。楼船将军帐下一名士兵，钱塘人辕终古斩杀了徇北将军。之前曾为南越衍侯的吴阳，率领他的封邑民兵七百人，反攻东越军于汉阳。东越建成侯敖与繇（yao）王居股杀馀善，率众投降。皇上封辕终古为御儿侯，吴阳为卯石侯，居股为东成侯，敖为开陵侯。又封横海将军韩说为按道侯，横海校尉福为缭嫈侯，东越降将多军为无锡侯。皇上认为闽越地形险阻，数次反覆叛乱，始终都是后世祸患，于是下诏命令诸将，将当地人民全部迁徙到江淮之间重新安置，闽越就成为无人区了。

［点评］
闽越多山地，反复无常，耗费军力、财力，干脆内迁江淮，易于控制，以此来解决闽越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