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乍暖还寒的时光(18)
文/古月言
梁寒说:“一人始,一人终。”;林暖自语:“缘未断,却难续。”--------题记
乍暖还寒的时光车向邻市驶去,一路上,梁寒的脸上都洋溢着掩不了的欣喜,偶尔还给我指一下沿路某个标志物解说其有趣之处,而我则一直偏着脑袋浅笑着看着他,像是生怕错过了他任何细微的表情。
“林暖,今天怎么了一直这样看着我?还那么安静。”梁寒被我的反常弄得莫名其妙,终于忍不住问到。
“哪儿有,我平时明明也很安静……”我轻笑他的敏感,又转开话题软软地说到:“梁寒……再多说说你的事,我想听……”
“傻瓜,是不是太困了,看你说话柔得像快断流的泉水。”梁寒一手握着方向盘,又伸出另一只探了探我的脸继续柔声说到:“昨天没休息好就再眯一小会儿,反正时间还早着呢。”
梁寒的话却不偏不倚地戳中了我的心窝,揪的心里一阵疼,我强打精神张口假装要咬他,然后像平时一样对他“挖苦”到:“夸你一下就得意得不行了。还说像‘泉水’,梁寒,你什么时候变那么文绉绉的?”
“待会你就知道了。”梁寒偏头对我暖暖地一笑,而我的内心却像丢了一块什么,火流入侵,冰封如斯。
不再言其它,我听话地倒在座位上假寐,手却轻轻拉着他的衣角,感受着他真实的一举一动。时间像一盘细沙,既然再用力握还是一样地从指间流走,还不如放松摊开手掌让它随风而逝,将最后决绝的美定格于脑海。
“林暖,到了,”意识正在飘渺的时候,感觉到梁寒微凉的手触碰着我的左脸。我慢悠悠睁开眼睛看了一下周围,疑惑地看向他问到:“寺院?”梁寒笑着点了点头,便停靠了车熄了火。
下车后的我一边轻扯了下衣服,一边看着寺院古色古香颇具禅意的草书牌匾--------“示心”。未等后知后觉的我回过其中的意味,梁寒便牵起我的手领我进了门,只见一个苍劲有力大写的“禅”刻在照壁上,旁边的一位小沙弥见了随性的梁寒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倒像旧友来访似的笑了笑,就退身而去。绕过照壁,与别的寺院不同,院子中间还放着一口大钟,看寺院的布局,像是模仿北魏时期风靡的“舍宅为寺”模式。
片刻,刚刚的小沙弥领着一位披着暗黄袈裟、和善可亲的老者走到了我们面前。梁寒对着他尊敬地笑着,我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那位老者便看了看我,笑着对梁寒道:“可是这位女施主?”听了老者的话,我不明所以地对他弯了下腰,转而纳闷地看向梁寒。
“正是,清惠方丈。”梁寒握着我的手,轻笑着恭恭敬敬地回答。
“方丈?什么情况……”我还在这样想着,老方丈已经转过头看向状况外的我,弯着眉眼和蔼地打量了我一番,继而笑着说到:“女施主,你该知道,缘由天定,缘未尽,人自不可为。”停了片刻,也不待我答话,老者又转向梁寒继续道:“依然是老衲当初所言,不曾有变,自去罢。”
梁寒捏着我的手一紧,脸上的笑格外阳光,对着老方丈一欠身,低声说了句什么,便准备迈开步子。一旁不明就里的我依葫芦画瓢似的对着老者示意后,便紧随梁寒的步子。
最后梁寒将我拉进后堂厢房的一间,相对着一个低矮的木几席地而坐。我好奇地环顾了房间的四周,看向梁寒兴奋道:“这个寺院好别致啊!刚刚院子里放着一个钟,现在这间房又特别像日本的茶室。”
梁寒将我的一只手握住用手指轻抚着说到:“不错啊林暖,这都能看出来……诶,日本的‘枯山水’写意园林你知道吧?这间房就是寺院将风格与它契合的‘草庵风’茶室改良了来。”
“……这难怪,”我瞅了瞅屋里的陈设一边附和着,一边又疑惑地看向他:“你怎么发现的这个地儿?不是说带我去你那三年常去的地方吗?”
“这里就是啊……”梁寒温柔地看着我说到:“林暖……你不觉得墙上挂着的字和桌上的手札都很特别吗?”
听他这样一说,我站起身开始看墙上的书法,问到:“你写的?”他见我认真的样子,亦站起身和我并列着点了点头,继续道:“这里是那几年唯一能让我平心静气的地方……当初我……”他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我,又道:“当初我怎么也找不见你,许安他们也都对我缄口不言,我不知道他们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那时的我甚至,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就在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里,有一天,下了班我也不知道该去哪儿,就驱车一直向前开,没有目的地开……”
我心里沉沉地有些喘不过气,我坐下翻起了桌上的手札,梁寒也坐到了我身边,揽着我的腰继续说到:“然后……就看到了这个地方。呵呵,我当时还以为老天的意思是让我出家,我还嘲讽自己‘原来已经到了这样无可救药的地步了吗?’”梁寒笑得有些牵强,我见了心疼地抬手轻抚他的脸又将他的手握住,让他继续说下去,梁寒清了清嗓回道:“但认识了清惠方丈后,他却对我说到‘尘缘并未断,白首是斯人’,再后来……再后来我便时常来这儿,写字静心,潜心等待,三年才换回了你……你不是说我文绉绉的嘛?林暖,这样的理由,够不够?”梁寒见我低着头不说话,将我揽进怀里说到:“林暖,你是不是觉得我太不靠谱……连这样没调的话都相信?”
我轻锤了他一下,哽咽着大声回到:“是!梁寒!你怎么那么傻?那种情况为什么还要等?你值得有更好的人陪你你懂吗?我不值得你这样的你知不知道?”说罢便忍不住哭了起来。
梁寒以为我是心里内疚,却不知道我心里翻腾得汹涌,还拍着我的背说到:“都过去了林暖,世上没有谁更值得你让我这样对待的了……我一直相信,一人始,一人终。”
他的话字字像刀凌迟着我,我摇头哭道:“不是这样的……笨蛋!”我抬头不顾形象地抓着他的胳膊哭着说到:“答应我,梁寒,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你都要平静地对待,这才像个男人,我要你活得洒脱……答应我……”
梁寒见我哭得肆意,只是以为还在为过去的事难过,便抱紧我蹭着我头顶的发说到:“好好好,林暖,我答应,你说得我都答应,都过去了……”忽地见我仍哭泣不止,边给我擦着泪边严肃道:“你要再不停下,当心我要在这儿做点什么亵渎神灵的事儿了!”
我呜咽着转为啜泣,稳了稳情绪回到:“那当初你在M市待的好好的,怎么想着又转到C市了?”
梁寒见我情绪平复了,便拂着我的发梢说到:“所以现在觉得缘分这种事还真不好说,当初公司人员调动,让我在B市和C市选,我想着C市离的近,还能来这个地方,就择了它,但没想到冥冥之中你也在那……”
我轻叹了口气,心里早已翻江倒海,“人始终是人……算得了缘未断,却不知缘难续……”再不敢表现出来,我看向梁寒轻松地说到:“那走的时候我能带走一本手札么?”
梁寒轻笑道:“傻瓜,当然可以……我的都是你的。”
在寺院简单吃过了斋饭,梁寒又和老方丈寒暄了一小会,最后与他们一行人道过别,又驱车回C市,“接下来想去哪儿?”梁寒转头看着我道。
“我想去市中心的观光塔。”我偏头笑着脱口而出。
梁寒轻握了我的手一下,打开了车里的广播,电台放着的陈奕迅的《十年》适时地缓缓响了起来,我转过头看着窗外,渐渐闭上了眼,心里也轻轻跟着哼着。
到了C市的观光塔下,因为不是节假日,没有人山人海,正和我意,梁寒下了车便要拉着我向里走去。
“等一等,你买一下票,我过会就来。”我晃了下他的手说到。
他伸出另一只手拍了拍我脑袋说到:“去吧,傻瓜。”
待梁寒买了票在原地看着我拿着两罐雪碧兴冲冲地跑过来时,眼睛瞪的老大。“给,一人一罐!”我笑着递到他面前。
梁寒瞧着我一笑,“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说着接过雪碧,搂着我的肩向电梯走去。上了露天观光台,有些许人在三三两两地拍着照嬉笑着,高处的风呼呼地吹着,我披着的头发被吹的群魔乱舞,“咔擦”,我向声音寻去,却见梁寒正拿着手机对着我,“真是,照那么难看的时候,没水准。”我揶揄他道。
“自然的时候最好看,知道么?”梁寒贱兮兮地回呛到。
我看着他坏笑一下,转过头迎着风,不等他反应,便站在台上大声对着远方喊到:“梁寒~!”
梁寒一愣,随即看了看周围拉住我轻声到:“林暖,你这是在干嘛?”
我歪头笑着看了他一下又对着风大喊:“你要答应我~以后你都要开心地过每一天~要幸福!”
梁寒哄着我道:“林暖,我答应了,快下来,那么多人呢。”
我回到:“你要像我这样答应我,我才下来。”然后便转头作势又要喊。
梁寒见我的样,无奈一笑,既而也站了上来,捏了捏我脸,学着我喊到:“好~我答应~林暖说的我都答应~!”说罢转过来看着我道:“可以了吧?”
我看着这样无奈的梁寒,笑得眼睛里掺出眼泪,趁胜追击,我快速摇了摇雪碧,趁他不备对着他一开,“噗”的一声水花四溅,看到湿了身的他我嘻嘻笑着道:“梁寒,我早就想这样干了!”梁寒抹了抹脸上的水,我以为他会反击,却见他扬嘴一歪,将手上的雪碧打开喝了一口,然后一把揽过我摁住了我脑袋,吻了下来。间刻,凉凉的液体从唇齿间流了进来。
许久,梁寒才和我的脸分开,看着我脸红没辙的样子,傲娇一笑,一把拉着我的手说到:“观完光了,走,回家给我洗澡。”我脚步错乱地呆呆跟上了他。
回了梁寒的家,梁寒便进了卧室洗澡,等他换好家居服走出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厨房笨手笨脚地熬蔬菜粥了,他用毛巾擦了擦头发,走过来从背后环住我的腰,下巴抵在我耳朵上说:“林暖,呀,会熬粥了啊!”
我背着他捏了捏他的脸道:“百度的我还不信学不来!”
梁寒轻笑一声,放开我的腰开始在冰箱里翻找了起来,一边拿着菜一边说到:“那我炒菜了,林暖……”他将菜放进小盆开始洗菜,接着说到:“我们以后都这样好不好,一起做饭。”
我拿着勺正搅动粥的手停了下来,定定地看着锅,轻声回到:“以后有时间再说吧……”
梁寒也没想太多,仍然和我开心地聊着着有的没的,等做好饭,吃罢洗了碗,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伴着清脆的虫鸣。我非拉着梁寒穿着家居服陪我一起去临家的江边散步。傍晚的风温和地拂着我们的脸庞,我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两个易拉罐的拉环递给梁寒一个,梁寒不解地问我:“这是要干什么?”
我没立刻说话,将拉环戴进了无名指,然后对着他笑道:“这是今天我们喝雪碧的拉环,专属的一对。”
梁寒听了哭笑不得地对着我说到:“林暖,你这是在向我求婚吗?”见我转头看着江面没接话,既而又从背后抱住我将拉环拿在我面前说到:“我会好好保管的,林暖,等你准备好了,我拿这个给你换真的。”
我握着他的手,偏过头笑着看着他说到:“这个就挺好的……走吧,时间不早了,该回家了。”
没有任何异议,也未曾约定,自然而然地回了梁寒的家里,洗了澡穿上梁寒的休闲服,衣服大的遮住了半截大腿,我坐在床上让梁寒躺着枕在我怀里,像小时候母亲哄我睡觉似的,我用手反复拂着他两眼间的鼻梁看着他入睡,梁寒闭着眼向上蹭了蹭说到:“林暖,今天的我们像不像一对普通的夫妻……”
“嗯……”听了他的话,我鼻子有些酸楚,轻哼一声,低头抱紧了他,心里默默地想到:“可是梁寒……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林暖了,你却还是原来的你……”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