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别处 心停留

      多年以前的我从不曾想过会去到重庆，并试图在那个火辣的山城安定下来。现在的我也从不曾想过最后只是过客，在重庆转了个弯又回到了北京。

      有人说你果真做到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听到这话我却觉得心情复杂，对于我来说，这原本就不是一场可以随性而行的贸然旅行。

      机缘巧合去到重庆，然后开始工作。从来没有一个人去到一个举目无亲的城市，所以也经历了种种纠结和不安，在其中体验到的前所未有的五味杂陈的感觉，都让我不想再去回望。那时候遇见过的好的坏的人和事，该怀念的继续怀念，该忘却的断然忘却。

      于是，在停留在重庆一个多月以后的某一天凌晨，五点钟起床，坐上从重庆到北京最早的班机。就这样迫不及待地离开了重庆，飞机离开的那一刹那，居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我知道我的离开对于家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们那么希望我能够在重庆安定下来，他们觉得我只要熬过最初的那段不适应，就可以迎来人生坦途。然而一直在家里扮演乖巧听话角色的我却生平第一次违背了他们的意愿，做了逃兵。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半途而废，我也希望能够安静地留在一座城里，平静终老。只是日子一天天过去，心却越来越大声地叫嚣着想要离开。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在这座城里，都没有让我能够安心停留的理由。

      离开重庆，回到北京这座我熟悉的城市。在重庆从未规律过的生物钟立刻变得安分起来，生活马上步入正轨。至交好友和熟悉的城市，这才是让我觉得心安的地方。事实终于让我看清楚，其实我就是个胆小鬼，终究还是没有一个人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独自生活的勇气。

      如果在早早的或者不早不晚时刻就遇见了合适的人，然后两人留在合适的城市里，似乎就能过上理所当然的合适生活。但是这有一个前提就是“如果”，人生没有那么多如果发生。当迟迟没有遇见合适的人，那么随便在哪座城里游走，都没有牵挂停留的理由。既然如此，不如随性而行。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所有的际遇都是路途中的一个个分岔路口。有些人渐行渐远，并在闲暇之余对跟自己不同路的人加以指摘议论；有些人途经你的忧伤，或者短暂停留给予安慰，或者漠然而过；有些人不紧不慢地在你左右，或许不能陪伴到最后，但至少能在寒冷时互相陪伴。

      有人说曾经为了靠近做出过很多努力，但是如果在努力途中选择了放弃，就证明当初不够坚定，也就永远失去了再去努力的资格。人生就是一场又一场的豪赌，多数时候命运会偏爱识时务的机灵人，但是也会有偶尔的时候，命运会忽然垂青执着的傻子。这个世界上，机灵人太多，傻子太少，所以才赋予遗憾以残缺也是美的名义。

      等到所有风景都看透之后，或许最后还是孤身一人走向人生的尽头，也或许有那么少许人坚守在最后。那些妄加议论的和漠视而过的，在大浪淘沙后都已经消失在茫茫人海。本就不是同路人，为同路付出过的努力，终归是枉然。

      有时候在想，一个人到底是为自己而活，还是为在别人眼中的自己而活。懒于思考的我从来都不情愿让自己过得太累，更觉得为了成为不理解自己的人眼中的那个以后可能会光鲜亮丽的自己，而付出并不甘愿的努力，是多么不划算的一笔交易。

      刚毕业走出校园，站在选择的十字路口面对所有的迷惘袭来，也曾萌生过可怕的低沉情绪和巨大负能量。不想被这些阴影吞噬，拨云见日成为最紧要的事情。

      几个至交好友仿佛回到学生生涯时互相陪伴的生活，一份不忙也不闲、偶尔还能带给我成就感和惊喜感的工作，一个我心血来潮就可以哪怕是去瞎逛也觉得内心丰富的城市，对于还没有牵挂理由的我来说，这就是最好的状态。我做不到像电影《猜火车》那样，桀骜不驯地去选择不选择工作，选择不选择生活。但是是选择活得清醒还是选择活得糊涂，其实每个人心中自有一把秤去衡量。

      城市和停留，两者的选择会因人而异。无论交到谁的手里，都是一个难解的题。或许有一天，等到累了，找一座恣意的城，外表恬淡内心自由地安静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