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尾与少女

　　这件事发生在我小学的时候，说起来竟然也已经过去了将近十年。

　　我们班有一个特别俊的小姑娘，不知道叫何琪还是何诗，反正我一直记不得她的名字，当时有许多小男生都喜欢她，她成绩好，常常扎着高高的双马尾，走路的时候喜欢微仰着头，马尾随着步伐一颤一颤的，看得人心尖儿痒痒，女生看了嫉妒，男生看了羞涩。

　　问我？我当时只沉迷于盗版武侠小说，没功夫去搭理这些事儿，只知道当时这小姑娘全校都有名儿，连外宾来学校挑礼仪小姐姐也是她当队长。

　　我和她同班三年半，只跟她说过四句话，分别是“你，帮我打扫卫生！”颐指气使般的，我当时从武侠小说抬起头来，指了指自己，她骄傲地点了点头，仿佛帮她值日是至高无上的荣誉似的——我茫然地摇摇头，接着埋头继续看书，再也不理她一下。

　　听说第二天因为没做值日，她被班主任说了一顿，罚了一星期的值日。

　　她坐在教室哭了一上午，但因为我妈是教务处主任兼我们班语文老师，也没什么男生来指责我，除了死党李浩说了一句“你小子，真不懂怜香惜玉！”嘿我说，真是奇了怪了，平常写语文作文十句九句语序不通的人，到这时候还能用上这么个复杂的成语！

　　哦对了，第二句话是“林小越，你给我记着！”记着就记着，我又给了她一个白眼，继续看书。她自讨没趣，但后来再也没找我说过话，直到快小升初那段时间，我去外婆家，刚巧经过了她家。

　　何琪还是何诗——这个倒是无所谓，我踩着自行车慢悠悠地从桥上经过，前方有一栋贼好看的房子，我发誓那是我有生之年见过最漂亮的，优雅的小蓝顶，洁白的瓷砖片儿。然后突然从里面传来一阵不和谐的声音。

　　“你这个小婊子！净跟你妈一样勾引男人！看我不打死你！”

　　这声音又尖又利，几分歇斯底里，听得我起鸡皮疙瘩。

　　有一个男人声音传来，道：“你这个疯婆子！给我放手！放手！”

　　然而我并没有从那声音里听出来多少怒意，像是假心假意劝架般没有诚意。

　　突然那扇红木大门“啪”地被打开了，何琪披头散发地跑出来，我被吓了一跳，停在了她家门口。

　　我和她对视了几秒钟，觉得不对，刚想蹬着脚踏车离开，她气鼓鼓地看着我，突然断断续续地抽泣起来，一边断断续续地说：“林小越，不许你告诉别人！”

　　我习惯性地又想翻白眼，看着她这样子还是忍住了，不过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她大哭起来：“求你别告诉别人！”

　　我愣了一会儿，终于点了下头，道：“知道了。”然后一蹬脚踏车，飞也似地骑走了。

　　她从那以后也没有跟我说过任何话，我也就把这件事忘了。

　　不过我也没有再见过她，这有什么，我才不关心呢！

　　于2018-5-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