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凉了,脑子就清楚了
结婚十几年,我和婆婆没有红过脸,更没吵过架。曾经,我以为我是最幸运的媳妇,遇到了一位视我为女儿的婆婆,虽然是远嫁,却从没感到孤寂。但自从婆婆生病,有些东西慢慢地变味了。
记得特别清楚,那天是星期三,晚上十点多,老公辅导的学生刚走,婆婆打过电话说她的胆结石犯了,要让老公开车到嘉峪关把她送到酒泉的医院。其实她的胆结石三年前就已经发现了,当时医生就说最好尽快手术。我大姑子非要从网上查什么秘方,说是南瓜藤煮水可以将石头化掉。过了一年,再次发作,此后一次比一次疼,时间间隔也越来越短。最后一段时间两个月犯了三次,送到二院之后,医生不敢动手术,说婆婆的心脏不好,此时已经消过炎了,住了一周婆婆执意要出院回家。
刚过半个月,又发作了,老公将她送到地区医院。一个晚上,抽血、交费、各种检查,等婆婆住进病房,已经凌晨五点多了。早晨八点大夫上班后看到检查结果,紧急找老公谈话,说婆婆的结石特别严重,胆管已经坏死,内脏有些粘连,要紧急手术。可是大姑姐坚决反对,说他们找了一位大师,可以在张掖发功,为婆婆治病。老公不以为然,坚持手术,并坚称所有的责任他来负。
下午5点半,婆婆进手术室,我们和女儿还有婆婆的两个妹妹在手术室外等候。看到比她进去晚的病人都推了出来,我们的心越揪越紧,小姨甚至跪在地上求佛祖保佑。一直到九点,婆婆还没出来,老公因为担心和压力,失声痛哭。此时,我只能默默站在他身边,说我们都在呢,妈一定会没事的。至始至终没有看到我大姑姐,我到婆婆病房取东西时才看到,她一个人坐在婆婆的病床上流泪,说大师交代了,婆婆不能做手术,不然有危险。唉,我无语,没有理她。
九点半,婆婆从手术室出来,进重症监护室,十点多,医院要锁门,其他人都回去了,只留我在医院照顾。我也想回家,因为我第二天还有早读和两节课,但我知道老公已经熬了两天一夜,大姑姐又不肯呆,说要照顾儿子,所以只有我留下。整个晚上,婆婆都在输液,我要盯着液体,还要时不时给她端屎接尿,一晚上倒了十几次。好不容易抽个空在护士的桌子上打个盹,婆婆就开始喊我。
第二天,我六点半回家洗漱,老公换我去医院。当天下午没课,我向学校请假去医院,医生试了所有的办法,婆婆始终不通气。主任让我给老公打电话,说是要重新手术,因为婆婆的胆管坏死,没有弹性,手术时所用的卡子有一个脱落,掉到了肚子里。
二次进手术室,这之后的护理肯定更加艰难,老公打电话找他姐商量排班的事。谁知大姑姐想了一个绝妙的主意,让她小姨去医院照顾自己妈,她帮小姨照顾孙子和老公!我听后简直感觉雷死,自己的亲妈在医院你不担心?
就这样,我们和小姨换班照顾婆婆。那一周,只要没课,我就请假往医院跑,每次去时都会给她洗脸洗脚,看到她的脚比较干,我帮她抹上护手霜,然后边给她边聊天,因为看到她插满管子的可怜样子,我想让她更舒服些。
大约过了一周,婆婆从重症转到普通病房,大姑子终于去医院了。我去时,她和她老公躺在病房里另外一张病床上,看到我,他们说要去买东西,就离开了。
我问婆婆这两天洗脚没,她不好意思地说没有,我打来温水,盆里的水很快便浑了!难道她女儿照顾她都不洗脚吗?还说我按摩的疼,她女儿都不按摩,自然不疼。
聊天时,我随口说起,“现在姐的微商生意怎样”?婆婆好像找到了一个发泄出口,“我住院这段时间,她又要照顾儿子,又要看你小姨的孙子,还要给你姨夫做饭,她哪有时间管自己的生意呀”!我内心波涛翻滚,嘴上只淡淡地回了一个字,哦。
原来,我又上班又跑医院,根本比不了她女儿在家看看孩子做做饭辛苦。我们在医院跑东跑西远不如她女儿在病床上的念经功劳大(她曾给老公说她手术能成功多亏了她女儿念经给她助力,保驾护航)。我感到悲愤而又可笑,当时是谁反对她做手术的,她躺在病床上疼得死去活来时,大师的功怎么不起作用呀。
心凉了,脑子就清楚了,眼睛也看明白了。我再怎么努力也不及女儿的万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