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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真了

2023-06-08  本文已影响0人  贺一伊

【郑重声明:文章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同事于渊在茶水间绘声绘色地讲述着。

“团建活动那晚,我亲眼看到余笙进了冯总的房间,一个小时后才衣衫不整地出来。”

余笙就是我。

于是我拿起手机,报警。

告冯总迷奸。

警察很快上门取证。

于渊却跪在我的脚边求我撤案,说只是开个玩笑。

玩笑啊?

对不起,我当真了。

1

冯总是我们部门经理,四十多岁,头发依然浓密,身材也没有过分发胖,平日里不苟言笑,雷厉风行,是个干实事不喜欢内耗的人,穿着工装在办公室一坐,威严中透着一股自律的模样。

我和于渊,是校招季的应届毕业生,经过了人事部的初审,复试,最后由冯总亲自面试招进来的。大厂的offer向来竞争激烈,能得到这个名额,我很努力,也万分珍惜。

于渊名校毕业,海外归来,履历金光闪闪。而我是只是国内普通的一本。

入职第一天,人事小姐姐带着我们来到工位。于渊旁若无人地走向了临窗的座位。

“这个位置不错,视野好,我喜欢。”

人事姐姐怔楞了一秒,随即指着桌上的姓名牌:“桌上贴有名字,按照安排好的坐吧。”

于渊选中的工位,是我的。

“余笙,人事对你挺照顾啊。”于渊拉开凳子坐下,嘴却没闲着。

刚刚在办入职手续时,他看着我的毕业院校,就有些轻蔑:“呦,你这学校在哪个旮旯,咋没听说过呢。”

此刻又明显话里有话,我顿时有些气恼。

“怎么,对公司安排有意见刚才怎么不提?”

“都是凭本事经过三轮面试进来的,你最好管管自己的嘴。”

“还有这个座位靠窗电脑容易反光,你要是真喜欢,咱俩去找人事商量换一换?”

于渊嗤了一声,满不在乎:“这么点小事,你说你怎么还生气了呢。”

我自顾整理着桌上的办公文具,不再理他。

于渊哼了一声,随手把笔扔在了桌上,清脆的声响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办公室里早已是此起彼伏的键盘声,电话声和打印机发出的刷刷声。时间就是金钱,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无论你是新人还是老员工,九点一到,你就不再属于自己,而是一颗旋转的陀螺。为了不被出局,你得尽情旋转,展现你的风采和能力,没有人会在意你的小情绪。

自那天起,我和于渊便维持着表面的和谐,各自卯着劲较量着。毕竟,能转正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一个月的时间弹指过,部门晨会上我和于渊都第一次提了各自的议案。

冯总对我的想法很认可,叮嘱我尽快完善数据。

“不错啊余笙,提案很漂亮,果然是我们新业务部的新晋力量。”老同事们看我的眼里也多了几分肯定。

于渊则有些挫败。他原本觉得自己的议案很有创意,可冯总说之前已经有人尝试过,且论证失败了。

“余笙,议案这么漂亮,背后有高人指点吧?”于渊合上电脑,似笑非笑地望着我。

“高人?高人就是多看大数据分析报告和多做市场调研。”我回望着他,丝毫不惧。

他轻哼一声,摇着头啧啧叹着,说办公室果然没朋友啊。

我懒得与他多话,继续埋头做着后续的可行性分析和流程报告。

于渊则拿起杯子离开了座位,他向来是个健谈的社交达人,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已经跟办公室的人都相处得十分熟悉了,所以偶尔会趁着休息,一起喝喝咖啡聊聊天。有一种西式的安逸和莫名的优越感。

相比于我这样的小镇做题家,他就像是精英阶层教出的答卷,精致又利己,尤其是那一张打着直率之名,口无遮拦的嘴。

在oc这样的国际企业,各部门每年都会有校招和扩招,作为同一批入职的新人难免会产生惺惺相惜的革命战友情。所以下班后,大家决定去附近的四季火锅喝点小酒,互相认识一下。

“余笙,你这名字很有趣,是找大师取的吗?”

“程诺跟你的名字倒是般配呢,都是谐音。”

喝了两杯,大家熟悉了些,便打趣着我的名字。

我不置可否地笑笑,从小到大,名字的谐音梗我听得太多了。大多无伤大雅,一笑而过就好。

研发部的实习生程诺,也是名校毕业生,但是为人比较谦逊低调,衬衣西裤下穿着一双舒适的白色帆布鞋,一副青春学长的模样。跟我打完招呼,便移开了视线,招呼大家一起举杯:“祝我们都能顺利转正。”

于渊举起酒杯,眼神从我脸上扫过,转而对程诺笑道,“余笙这么漂亮,你小子不亏哦,下手要趁早。就今晚,给你一个机会,送她回家,怎么样?”

他暧昧不清的语气,让我胃里一阵翻腾。我很想扬起手里的酒,泼在他那肆无忌惮的脸上。

程诺却先一步沉了脸,制止了他:“于渊,说话注意点分寸。”

众人见气氛有些尴尬,赶忙岔开了话题。

“于渊,在国外那么多年,又是宾大毕业的,怎么不去海外拓展部?”

“听说今年有总部派来实习的,该不会是你吧?”

于渊晃着酒杯,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仿佛刚才的事与他无关,转头便绘声绘色地描绘着自己在国外的精彩事迹。

早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但心里依旧有些闷,便假装玩着手机,意兴阑珊地想要找个借口闪人。

服务员却突然推门进来,递了一个东西给程诺,他转手轻轻放在了我的碗碟边,是一双新筷子。

刚才抬手时,我的筷子滑下去掉在了地上。我没捡,因为那个插曲,完全没了心情,却不知道他怎么注意到了。

我道了声谢,抽出新筷子,不想拂了他的善意,便随意地夹了一点开胃凉菜,细细嚼着。

程诺点点头,看着我加过的菜,起身自若地给大家倒着酒,自己却没有吃多少。

“还想吃什么大家尽管点,今后办公室里互相关照。”于渊忽然客套地端起了酒杯,夸张又滑稽。

气氛再次热烈起来,推杯换盏间三两个人扶着于渊去了洗手间。

程诺却拿着账单,径自去了服务台。

2

关于于渊是大老板下放到基层锻炼的传闻,越演越烈。办公室里对他恭维谄媚的人也多了起来,他想要的数据和案例,动动嘴便有人送上了。

“余笙,今晚加班吗?下周可就要进行可行性分析了哦。”于渊新出的议案已经完成并上交了,只等冯总审完,便可以进入下一个流程。这会儿见我还在整理着市场调研数据,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于哥不愧是宾大高材生啊,这议案说写就写,真厉害。”

“就是,大材小用了于哥。今后高升了可别忘了我们啊。”办公室里总有人或真心或假意,但这样的漂亮话,总是有人爱听的。

于渊一脸得意地挥着手,招呼大家:“走,下班了。一起去对面新开的网红店打卡去。”

办公室的灯,陆续灭了,只有空调一如既往不要钱般肆意地吹着。当我终于逐一核对完各项数据后,短针已经指向了九点。

办公区前方突然传来卡塔的关门声,应急灯骤然亮起。

心里一紧,抬头却看到了冯总。

“余笙,怎么还在公司?”

“冯总好,数据录完了才好安心休息。”我关上电脑,收好东西也准备撤。

“年轻也要注意身体,赶紧回去吧。”冯总挥挥手,关上了最后一盏灯。

我关好了玻璃门,站在电梯前盯着上面的数字,突然有些局促,不知道是不是该说点什么。

突然另一侧的电梯开了,程诺蹭地冲了出来,看到我和冯总,好似松了一口气。

“我钥匙忘在公司了,余笙,帮我拿一下,谢谢。”说完把手里的袋子递给我,拿着工牌就冲向了另一边的办公区。

“冯总,您先走吧,我等等他。”

“好。”电梯门慢慢关上了。

袋子里蟹黄粉丝煲和川贝鹧鸪汤的香味直冲鼻腔,肚子顿时委屈地唱起了空城曲。

研发部跟我们虽然在同一层,但是在电梯的另一侧,我很少过来。

程诺在抽屉里翻找着,歉意地抬头朝我笑笑:“抱歉啊,耽误你时间了。袋子里是我刚打包的东西,没动过,要不你先吃点吧,今天上菜慢,买单的时候才上来,又不能退了。”

“你留着宵夜,或者带给你女朋友吧。”这两道是老字号茶楼蔡屋濰的拿手菜,他应该是担心汤洒了,所以才会让我帮忙提着。

“那我只能一会去楼下找找流浪狗了。”

什么?这么浪费?那我还是笑纳了吧,这年头真是人不如狗了。

“钥匙找到了吗?”

“还没,你先吃着,一会儿放凉了。”程诺不紧不慢地在工位上找着,我也不客气地先开动了。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发现程诺依然淡定地玩着手机:“程诺,不是要找钥匙吗?”

他俯身向前,有些答非所问:“你知道今晚冯总在办公室和海外拓展部开视频会吗?”

“啊,不知道。”难怪刚才冯总会突然出现,原来一直在办公室开会啊。

“我刚才在大厅看到于渊了,就你和冯总准备下楼的时候。”程诺顿了顿,“所以干脆等一会儿,免得下去又遇到他。”

我愣了一下,还真是巧啊。于渊一直觉得我的议案背后有高人指点,如果刚才和冯总一起下楼遇到他,说不定又得从他嘴里倒出来多少捕风捉影的瞎话。程诺果然是个细心的人,我对他多了几分感激。

其实我和于渊的议案在交给冯总的第二天,就有了结论。我的获准进入下一轮讨论,而于渊由于一个数据错误,导致后面的引证全都需要调整,被驳回修改。

于渊盯着电脑,有些焦灼。两次受挫,都是因为他的浮躁和冒进,但他似乎并不这样认为。

“余笙,挺沉得住气啊。前天加班的时候,冯总单独给你开小灶指点了吧?”

我瞪着他:“我又不是总部派来的,冯总干嘛要单独指点我?”

他眯着眼睛,轻哼了一声:“那谁知道呢。”

“我警告你,于渊,别老在我面前阴阳怪气,有本事光明正大赢我。”

他不置可否地摆弄着电脑鼠标,我却有些胸闷。

早就知道,在职场会遇到各种形形色色的人,有的会成就你,有的会拉踩你,有的与你相交,有的与你疏远,这都很正常。只是眼下,我一心只想好好努力,拿到自己应有的成绩,去告慰我的爸爸和曾经帮助过我的人,可却在这小小的心愿里,还要处处堤防,如履薄冰。

[余笙,下班见一面吧。]

手机里刚收到了师姐的信息,她就是那个曾经帮助过我的人。

在我刚上大学不久,爸爸因为承包的工程出了事故,赔得底掉。一时间,家里负债累累,连我的学费也成了问题。

我努力做着兼职当家教,但是赚到的钱,都要被中介分走六成,根本不够。我只得多做了几份工,但这样又影响了上课学习的时间。

同系的一个师姐,帮我申请到了一份额外的生活补助,才让我顺利完成了学业。

临到毕业时,我才从辅导员那里知道,这份额外的生活补贴,是师姐和另外几个同学自筹的,为了维护我的自尊心,她们联合院系老师,借着补助的名义发给我。

我想着给她写个欠条,她却笑着说:“不必了,等你工作赚钱了,有能力的时候也去帮助一些需要的人,就当是把钱还清了。”

她是个善良乐观的人,但今天,却如此憔悴。

“余笙,我来和你告别,我准备回老家去了。”

她勉强勾起一丝微笑,脸上却堆满了妥协和疲惫。

原来,她在见客户时,遭遇了客户的无理骚扰,虽然她坚定地拒绝离开了,但是却被人曲解她为了项目勾搭客户,将这件事在公司传得沸沸扬扬。

她找到领导说明了真相,要求大家不要继续传谣。

可是谣言却没有因此平息,还因此让人怀疑她的能力和过往的项目。最终,原本谈好的升职加薪也落在了原本不如她的同事身上。

关键时候,那个客户也反咬一口,师姐没有证据自证清白,众口铄金反倒让她成了被批判的对象,在整个行业都成了茶谈。悲愤之下,师姐选择了辞职。

“师姐,你可以去告他们,诽谤和性骚扰。”我有些纷纷不平,有时候职场环境对女性真是太不友好了。

“没用的,我问过了,我没有证据,到最后也只不过是各执一词,耗费时间精力,让大家看了一场笑话罢了。”师姐轻轻搅动着咖啡,又加了一袋糖。我记得,她从前最爱吃的明明是黑咖啡,从来不加糖不加奶,说这样提神功效最好。

不过工作短短一年的时间,她好似被抽走了锐气,颓丧得令人心疼。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亦很难劝说她改变决定。也许,回了老家,有家人的陪伴,她会重新振作起来。

但,谁又能保证这样的事情,靠躲避就能解决呢。

3

于渊也上交了议案,在等待最终的可行性分析之前,迎来了公司的团建。

时间是周末,地点选在了在风景优美的麒麟山庄。

远离了工作和加班,又有山水之乐,虽然白天进行了一轮体能比拼,大家也都放松了下来。

“来玩游戏吧。”

篝火燃起,气氛也不错,三五成群开始喝上了。

经典的大冒险,自然少不了。

于渊被罚对着全场大喊我是禽兽。

一个女同事被罚给前任打电话。

一个男同事被罚摆了几个性感pose让大家拍照。

轮到我时,于渊大喊着让我去领导那桌唱跳《爱你》。

大家都认罚,我也只能豁出去。

跳的自然是手忙脚乱,唱的也有些忘词,走的时候还因为踩到石头差点绊倒,冯总善意地提醒我小心。

其他领导也都乐呵地接受着下一轮的整蛊。

跟我住一个房间的同事胡沁突然有些不舒服,我便和她一起回了房间。

她其实就比我大一岁,去年刚入职的。年龄相仿,我便对她也多了几分亲近和关照。

看她捂着胃,在床上迷糊着。我担心她夜里难受,便在群里问谁带了胃药,结果还真有。

取了药回来,在电梯边遇到了回房间的冯总,他见我拿着药就关心地多问了几句,我解释完后就回了自己房间。

可于渊却在茶水间信誓旦旦地说,他看见我进了冯总的房间。

难怪团建回来后,我就感觉气氛有些奇怪。有的同事看我的眼神好奇又鄙夷,而有的干脆避着我,私下却窃窃咬着耳朵。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被孤立和非议了,原来症结在这。

我打开手机录音功能,推开了茶水间的门。

茶水间的几个人顿时有些窘迫,看我的眼神有些闪烁。

我一脸诚恳地径自走到于渊面前:“团建那天我喝醉了,你真的看到我进了冯总的房间吗?当时我是什么状态?”

于渊戏谑地笑道:“你自己做了什么不清楚啊,还非要我说。”

“是啊,我不清楚,那天喝的有点上头。于渊,当着大家的面,敢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吗?”

周围的人小声起着哄,盯着于渊和我,于渊有点下不来台,只好梗着脖子,把刚才的说辞复述了一遍。

茶水间在他说完后静悄悄的,我知道这个时候想自证清白,很难。我回到房间时,胃痛的同事已经睡着了,我没有惊醒她。

就算我去调了监控,大家也未必会信,毕竟都喜欢先入为主,再加上于渊的添油加醋,只怕是觉得我想把水搅混而已。

一瞬间,我理解了师姐的窘迫和无助,但这个时候如果退缩了,就等于是默认。可我应该怎么办,告他诽谤,没有确切的证据,警察不会立案,只能调解或者走诉讼程序。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把这件事彻底解决掉,还我清白?

我看了一眼于渊,和周围各怀心事的人,他们只怕认定了我是个走捷径的人。既然这样,那就等着打脸吧。

“谢谢你啊于渊,要是你不说,我都不知道自己被冯总带回房间了呢。”

“我要告冯总迷奸,请大家一定要帮我作证啊。”

说着我拿起手机,当着大家的面,报了警。

围观的人有些懵了,于渊也有些震惊,欲言又止。

“余笙,你真报警啊?”

“就是啊,这不是应该你和冯总私下解决吗?”于渊身边的两个人似笑非笑地劝着。

我压着心里的怒火,冷冷地叹道:“怎么解决,我一个职场新人,真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呢,要不你们教教我?”

大家互相打量着,没再说话,只是端起杯子各自开溜。

我心里也有些忐忑,担心一会儿警察来了,他们都保持缄默,不肯多说,那我又该怎么办。

我喝了一口水,发现很烫很烫,但我的心跳的更烫。仿佛血都涌到了头顶,我被逼到了悬崖。无路可走,也无路可退。

手机的信息提示音响起,我随手点开。

程诺:[余笙,我支持你报警,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相信警察会还你清白]

那天和我一个房间的女同事胡沁:[余笙,对不起,都怪我那天不舒服让你帮忙去拿药,我都不知道后面发生了这样的事。]

心里五味杂陈,这样的事?传得可真快。

4

“是谁报的警?”

正说着,警察已经到了,公司对面不远就是科技园分局。

我坚定地要告冯总迷奸,并告诉他们我有人证。警察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一边安慰我,一边表示会查清楚。

前台已经给去总公司开会的冯总打了电话,他正在回来的路上。

我和于渊还有茶水间那几位同事都被带到了会议室。

事情很简单,大家都说是听于渊说的,自己并未亲见。

我紧紧抓着手机,听着他们一个个着急忙慌地撇清自己。

“警察同志,团建那天我什么都没看到,我是听说的。”

“警察同志,我也是听于渊说的,他说冯总平时就对余笙比较照顾,经常开小灶指导什么的。”

“是啊,于渊说冯总和余笙有时候一起加班,私底下肯定有猫腻。”

于渊张了几次嘴,想要解释什么,警察示意他先等等,一个一个说。

他坐在椅子上,绞着手,眼里闪过一丝不安。

“好了,事情基本清楚了,于渊你说说那晚的情况吧。”

于渊看着警察,眼神却有些闪躲。

“警察同志,其实我,我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拿起手机晃了晃:“于渊,求你一定要说实话,你刚才说亲眼看见我进了冯总的房间,大家可都听着呢,我也录了音的。你是不是怕得罪冯总,得罪公司啊?拜托你,帮帮我,说实话好吗?”

于渊看着我的手机,也急了:“你怎么还偷拍了呢?”

警察拿过我的手机,听了刚才的对话。

“于渊,请你实话实说,做假证也是犯法的。”

于渊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沉默着。

会议室的门忽地被推开了,是冯总。

“警察同志,这是诬陷,你们可以查酒店监控的嘛。”冯总一脸焦急。

“我们已经有同事在查了,大家请稍等。”

于渊也有些慌了。

“警察同志,我其实没看到他们进房间,我那是开玩笑的。余笙,对不起啊,你撤案吧,我给你道歉。”

我抹着眼泪,肯求道:“开玩笑?于渊,当着冯总的面,你别怂啊,你刚才信誓旦旦地说亲眼看到我在冯总房间里待了一个多小时,大家可都听着呢。”

冯总的眼里满是严峻:“于渊,当着警察的面,你看到了什么就说。”

于渊避开了冯总的眼神,却恨恨地看向我。

“我就是看您平时对余笙挺关照的,那天又一起出现在电梯旁,我以为你们.......”

冯总一听,顿时蹭地站了起来:“警察同志,我可真是冤枉的,你们一定要严查,把我和余笙所有的行程记录都查一遍,还我清白。”

警察摆摆手,示意我们先安静。

警察还是很有效率的,不仅很快查到了团建那天的酒店监控,还倒查了我和冯总的社会关系和最近三个月以来有可能发生交集的方方面面。

最后,证明了我们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没有金钱往来,没有私相授受,也没有于渊所说的一起进酒店房间和迷奸。

冯总长吁了一口气。

我也一脸坦然。

“于渊同志,谣言的源头是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警察同志把证据摆在了眼前。

于渊一脸惨白,不再争辩。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话赶话的就......”他挥舞着手,自顾解释着:“余笙,我的议案不如你,到了投票环节十有八九会输,我就是想让公司有所顾忌不敢留你,这样我才会赢。”

“无耻。”我咬着牙,送了他两个字。

冯总也叹道:“于渊,你还真是,心思不用在正经工作上,净搞些乌七八糟的,那么多书都白读了。”

警察带走了于渊,他应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我也郑重地向冯总道了歉。

他挥挥手大度地表示,我做得很对,就不该助长这样的风气,也让警察还了我们清白。同时也是一个警示,今后在公司大家才能专心工作,越来越好。

5

于渊自己主动辞职离开了,我也转了正。

我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却没想到,有人把这件事发到了网上,引起了热议。

帖子里省略了很多前情,只说几个同事在茶水间开玩笑,我却故意闹大,就是为了将计就计把对手踢出局。

对手是真无辜,我才是绝世大绿茶。

???

让警察这样的公信机构来证明我们的清白,这有错吗?不,错的明明是他们。被唾弃的也应该是那些躲在暗处恶意揣测中伤我们的人。

程诺和几个同事在网上帮我解释,但很快就被淹没在满屏的恶臭里,还被怀疑是我自己买的水军。

这两年,新闻已经报道过不少被键盘侠逼到自杀的案例。

比如打赏快递员200,被键盘侠嫌少进行网曝谩骂的。

也有孩子被碾压致死,母亲着装体面地从上班处赶来,理智应对。却被网友怀疑不是亲妈,只是为了做戏讨要赔偿金,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悲戚地跳楼自杀的。

我以为,只要我们远离网络,不去理会,热度下去了就没事了。可切实发生在自己身上,才发现有多煎熬。走在路上也会被人指指点点,偷拍,确认我是不是事件主角。说我怎么有脸继续留在公司,还不滚蛋的。甚至有的人开始人肉我的家人信息。

正在不知所措时,师姐打来了电话,她义愤填膺地骂着网上那些键盘侠,鼓励我一定要坚强乐观。

是啊,我不能放弃。如果我放弃了,有着同样遭遇的女性,只会更加彷徨无助。这一次,我必须要硬刚到底,决不能就这样顺应了他们的肮脏。

程诺和几个同事已经帮我找到了发帖ip,居然是公司内网。地址是公司打印机旁边的公共电脑。

公司有监控,发帖人居然是团建那天跟我同一间房的女生胡沁,她好像也并没有打算藏着。

我才想起来,她平时就有拍一些职场的短视频。只是反应平平,粉丝不多。

偶尔也会拉着同事入镜,帮她做做工具人。

于渊也帮她拍过几期,用高学历,海外身份做背书,点赞量还不错。

难道她是为了帮于渊出气?他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呢?

我翻看着她最近连发的几条动态,果然都是从那个帖子引流过来的。

职场潜规则,职场反霸凌,职场对付绿茶等等,点赞量和讨论度都很高。

为了钱,就可以不顾是非黑白,毫无底线?

我拿着手机里翻拍到的画面,想去找她。

才发现,她一个月前就提了离职,前天刚办完交接,人已经不在公司了。

我打了电话过去,她过了很久才接。我压抑着心里的怒意,让自己尽量保持理智地谈话。

“胡沁,我哪里得罪你了?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的声音很高亢,丝毫没觉得自己有错:“余笙,网曝你的是广大网友,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啊,是网友,也是你。胡沁,你这会儿应该联系不到于渊了吧。”我懒得和她绕弯子,直接把查到的事实摆在眼前:“他故意唆使你用这件事涨粉,顺便给他出气,自己却躲起来了。你以为自己是在数钱吗?不过是在帮人背锅罢了。”

她的语气明显不如刚才:“你胡说,我和他没关系。”

“胡沁,我有没有胡说,你最清楚,他已经失联好几天了吧。”

胡沁沉默了一会,没有说话。我知道她家境也一般,工作后一心想挣大钱,所以工作之余都在坚持拍短视频,这都无可厚非,靠自己挣钱不丢人。可她却迷了眼,轻信了于渊。

“胡沁,我只要你在网上澄清事实,然后道歉。我可以送你一件小礼物。”

礼物是一个新手机号,还有一段于渊喝醉时跟人吹嘘的视频,他心知肚明胡沁对他的好感,也清楚自己的优势,所以不过是略施手段,以爱情的名义许了几个承诺,就有人为他出头挡箭。

只是他低估了女性的反击,胡沁秉承着黑红也是红的心态,道歉之余,把于渊骗自己感情的事也主动爆了出去,把整件事都推给了于渊,给自己立了一波弱女人设,牢牢吸引了一大波粉丝,正式把自己的视频号当成了主业。

舆论两极反转,我成了职场女性的正面教材,而于渊成了渣男和新的网曝对象。网友们不仅扒出了他在国外找人代笔写论文的事,炫富且出轨骗炮被人暴揍的事,以及家里人利用职务之便赚黑心血汗钱的事......

事情之大,细节之多,已远超我们的想象。舆论的呼声很高,他爸爸也面临着纪委的调查,于渊成了新一代的坑爹代表。恶人自有恶人磨,我已经懒得再去关注了。

该继续的,是我们脚踏实地的生活。

我请了程诺以及帮助我搜集线索的同事一起吃饭。经历了这些事,还能坐在一起吃饭聊天的,也算值得一交的朋友了。

“来,敬余笙,不愧是00后啊,整肃职场的优秀代表。”

我也举着杯,敬大家的仗义相助。

程诺刚准备喝,电话就响了,在热烈的气氛里,他低头轻声说着:“妈,门锁后三位是278,不是218......”

我愣了一下,他家是密码锁?那他上次去办公室找什么钥匙?

“余笙,别养鱼啊,盯着程诺干什么?”

旁边的同事正在倒酒,一眼看见我手里的杯子还剩着。

程诺也正好挂了电话,回头看见我笑着看他,以为我是在催他喝酒,便赶紧喝掉了杯里的酒,然后侧头问我:“还想吃点什么?”

我摇摇头,眼前这一大桌子的菜,是程诺点的,大多都是我喜欢的。

他倒真是个有趣的人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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