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几位师友
说说几位师友
学生准备好了,先生无处不在。
毕业后,我的第一位师友是我所在学校的校长。那时候,师范生最不缺的就是世俗化的人生行谊。
毕业实习时,老师不厌其烦交代的就是办公室注意事项:诸如在办公室里要早早的去,多做“洒扫庭除”的工作啦;办公室里茶瓶里的水一定要是自己去打的啦;以及无论有多渴,都不要用他人的水杯啦等。所以那一批师范生的“懂事”都是自外而内的。
所在学校的校长照例对我们几个新手做过语重心长的谈话,先是很认真的夸了我们一番,然后是寄予厚望。最后给我们了句忠告:“各位正处在最好的时光,但最好的时光不过三五年,希望大家能抓住,不然的话,机会会从大家头顶渐渐溜走,青春便一去不复返了。”
教导主任怕我们不理解校长的话,特意又在转角处给我们开了小灶:“一所学校一开始一定会将各种机会让给年轻人,但一年、两年,几年下来,你都没能抓住,新的年轻人会不断地进来,这些机会再想要,也不可能有了。”
这些话,于一向“努着”的我而言,是没有多少意义的。但我还是牢牢记下了那些,以至于后来我成了老教师,也这样语重心长的反复讲给新教师听。
现在来看,那些我们乍一听并不怎么中听的忠告,常常是一个人生命深处最真实的体验。不是真心希望你少走些弯路的长者,是不会轻易说给你听的。只是因为莽撞无知,或者年少轻狂的缘故,那些最朴素、最有价值的忠告常常被我们自以为是的屏蔽掉罢了。
遇见我的第二位师友时,我已经工作十几年了。十几年的时光消耗在同一个空间,同一个领域,却散漫的没什么主题和成就。极偶然的参加她主持的一个短训班。
她早年学的是生物学专业,因为我所在的那间师范不缺生物教师,她便在办公室帮忙。后来,某教育类报纸要开个“带你学科学”的专栏,她全身心的投入进去,白天带学生做实验,晚上为报纸写专栏。一下子成了名人,再加上后来带的科学社团频频获奖,没过多久就成了生物科学领域的翘楚。
她平常脸上天然的挂着笑,但很少说话。偶尔开口,要不了几句,一准导引到科学或科普领域。谈起自己的研究或是自己带过的学生,那真是如数家珍、滔滔不绝。
她也有一句话:“这个世界永远不缺在一公里的宽度上经营出一公分深度的人,缺的是在一公分的宽度上,经营一出公里深的专注的人。”
她的话深深地触动了我,为什么多数人无法像她那样专注?
专注实际上是一个人高度生命自觉的体现,没有对自己生命的自觉,也就没有专注。十几年,二十几年,我的生命都交付给了教育,然而,却没能像她那样,找到自己的使命,专注于一个值得自己奉献一生的教育问题。
这或许才是普通人和卓越的人之见最本质的差别吧!
我的第三位师友,是兼有了紧迫感和专注力的人。他和我年龄相仿,见地和专业却达到让我仰之弥高的程度。
偶然聊天,他分享了自己用一上午时间读完一本书的经历。没有超常的阅读速度和专注力,是无法做到的。
他说:“也不仅仅是阅读速度和专注力,我们读某一本书,总要有明确的目的,否则就是为读而读。为读而读就是消遣,有目的地读才更有效率。”
后来,我在《梁漱溟文集》中看到过类似的话。读书就是和别人对话,更是和自己对话。没有对别人有一个基本的认知和判断,还是不要对话的好。“尽信书则不如无书”就是这个道理。
能够看得见的未来里,我大概是脱离不了教育的。二十多年在教育内的东奔西突、莽撞前行是没有多少意义的。如果非要概括出一种意义来,那就是——为肩负着民族复兴使命的教育找一条真正的出路!先前的东奔西突、莽撞前行不过是浅尝辄止了各种并不怎么通的路罢了。
爱迪生在发明电灯时,据说试过5000多种材料,最后才成功了。谁能说前面的失败对他而言是没有意义的呢?恰如先前的东奔西突、莽撞前行对于今后我的教育生命的自觉——也是有意义和价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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