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安传》⑦|“云配偶”才是中年婚姻的主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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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们继续阅读乔丽华的作品《我也是鲁迅的遗物:朱安传》。
昨天我们读到,在时代氛围的促进下,鲁迅与新式女性有了接触,也因此遇到了许广平,随之迎来第二段婚姻。
身为结发妻子的朱安,原先像一只一点点往上爬的蜗牛,这件事情之后,她终于从半空跌落下去,对鲁迅的回心转意再不抱有幻想。
那么,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让我们开始今天的共读吧。
钱是要紧的
“梦是好的;否则,钱是要紧的。
钱这个字很难听,或者要被高尚的君子们所非笑,但我总觉得……钱,高雅的说罢,就是经济,是最要紧的了。
自由固不是钱所能买到的,但能够为钱所卖掉。”
这是鲁迅的金钱观。
既然对金钱具有如此清醒知性的认知,那他必然将经济独立作为“战斗”的基础,同时也用经济能力为家人提供舒适宽裕的生活。
在《我也是鲁迅的遗物——朱安传》中,专门有一章节,讲鲁迅的家用账。
从中,我们不但可以了解到先生的经济实力,也可窥见朱安与鲁老太太在北京的生活状况的一斑。
在迁居砖塔胡同到离开北京这两年半的时间内,由鲁迅自己记账。
账本上虽然只是记录经济支出,却也反映了家庭生活的一个侧面。
鲁迅采用农历日期,因为便于掌握传统节日的各种安排。
比如春节、端午、中秋等佳节前夕,都有他对女工和车夫进行“节赏”的记载,还有房租付款情况。
钱数记法上与如今不同,小数点后面有三位数,分别是角、分、匣。
那时还使用铜元,用“吊”计价。
这个时期,一家人的生活比较简朴,女工工资、八元房租、日常柴米油盐的开销,以及老太太与朱安零用全部算在里面,每月支出不超过三十元。
鲁迅家女工工资是每月二元,比别家多出一元或者五角。
那是因为,女工除了领工钱和吃饭,是不许吃菜的。
每天给两位老妈子四百钱,让她俩自己另外买菜吃。
而这一阶段,鲁迅任职于教育部佥事,月薪三百六十元,远远高于支出。不过,当时教育部经常拖欠薪水。
搬出八道湾的大家庭,鲁迅、朱安及鲁老太太组成的三口之家,秉着勤俭持家的传统,生活过得安定舒适,不铺张浪费。
后来鲁迅离开北京,南下厦门、广州,以及定居上海,这一时期的鲁迅身兼数职,厦门大学与中山大学的薪水,加上稿费、版税,还有每月300元的撰述费,经济收入稳定且可观。
起初,北京寓所的经济来源是书局支付的稿费与北方几所大学支付的工资,加起来每月200元。
自从海婴出生,家中多了一口人的费用,每月寄给朱安与母亲的费用降为150元。
这个数额,对于婆媳俩的生活而言是足够的,一般还有结余。
从家用账本上看,鲁迅给朱安与母亲提供了安定舒适的生活条件。
鲁老太太每个月还有另外的零用钱,从5元逐步增加到20元,用于订阅《世界日报》、《顺天报》。从这一账目可以看出,老太太每天有阅读报刊的习惯。
关于朱安的个人支出,主要有零花钱、药费和人情往来三项。
她的生活是平静的,除了与娘家人的往来,一般没有特别开销。
再后来,鲁迅寄给北京寓所的费用又减少了50元。
虽然收入颇丰,但是他一人既负担两处家庭,又要资助兄弟亲友,实有为难之处。
有一次,在写给母亲的信中,他忍不住发牢骚:
家中既可没有问题,甚好,其实以现在生活之艰难,家中历来之生活法,也还要算是中上,倘还不能相谅,大惊小怪,那真是使人为难了。
周建人当时也在上海谋生,经济不宽裕,鲁迅除了每周六请他吃饭,还会代付两个孩子的学费。
作为周家长子,鲁迅肩负着更多的家庭责任。
有时本该兄弟三人分摊的费用,都由他一人承担。
至于朱安与鲁迅,就像本书作者所说那样:
到后来,鲁迅与朱安之间的关系靠家用账维持着。
虽然从无感情,但是固定不变的生活费给了朱安一定的安全感。
她明白,不管世事如何变化,他总是她的一张饭票。
信件往来
1927年秋天,鲁迅终于借着爱的力量,挣脱了二十年旧时婚姻羁绊,把母亲给予自己的礼物留给母亲,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鲁迅与朱安从未写过一封信,但他与许广平在分别的日子里青鸟频传,后来将书信结集出版,取名为《两地书》。
书中,没有寻常男欢女爱的热情,也没有风花雪月的浪漫,每一行文字,都记载着两人之间平和踏实、互相信赖的感情。
他在序言部分写道:
回想六七年来,环绕我们的风波也可谓不少了,在不断的挣扎中,相助的也有,下石的也有,笑骂诬蔑的也有,但我们紧咬了牙关,却也已经挣扎着生活了六七年。
自从与许广平开始同居,也就是在上海生活的十年光阴,鲁迅拥有了正常温馨的家庭生活,胃里装着她做的饭菜,身上穿着她织的毛衣。
妻子志同道合,孩子活泼可爱,灯火可亲,佳肴美味。
在这样一种环境的润养下,鲁迅在友人眼里的形象更为生动、饱满,他不再只是“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的战士、思想深刻文笔犀利的作家,他还是细心体贴的丈夫、亲切慈爱的父亲。
同一时期,在京城的西三条寓所内,朱安与鲁老太太的生活又是另一番模样。
她一如既往地侍奉婆婆,一如既往地勤快烹煮。
不管大先生何种态度,只要婆婆不嫌弃,她始终是周家的长媳。
自从1926年离开北京,后来的十年间,鲁迅只回过京城两次,平日全靠书信维持联系。
对婆媳俩而言,最高兴的事,就是收到大先生的来信,告诉她俩,自己最近忙些什么,孩子怎样。
除了信件,鲁迅有时也会寄去海婴的照片,以此慰藉老人对孙儿的思念。
婆媳俩时常给上海那边寄去酱鸭、干菜之类的北京土特产,还为孩子买的衣服。
可惜路途遥远,有时食物收到时,已经发霉变质。
朱家后来的家境每况愈下,尤其在朱安的弟弟朱铭可去世后,生活变得更加惨淡。朱安的其中一个侄子由周建人帮助解决学费,直至毕业。
《鲁迅日记》中有记载,朱家败落后,鲁迅多次汇款给予经济援助。
小舅子朱铭可病逝,他先后两次寄去100元。
很多年后,朱铭可的大儿子朱吉人回忆起姑父姑母对自己家的帮助,心怀感激。
姑母对我们内侄很好,但有自卑感,她常嘱咐我们尽量不要找鲁迅的麻烦。
周建人在上海商务印书馆当编辑,姑母和我有了要紧事,都是通过他和鲁迅联系的。
不论是在北京还是上海,对于朱家人,鲁迅从来都是以礼相待,能帮忙的地方,总不会袖手旁观。
在冷冰冰的婚姻中,这大概是朱安唯一感到安慰的地方。
今日共读《我也是鲁迅的遗物:朱安传》
【结语】
今天,我们了解的是鲁迅先生持家后的各种花销。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家家也都有本难做的账。
鲁迅与朱安自始至终都是名存实亡的夫妻,他花钱供养着朱安,直到自己离开人世。
文坛巨星的陨落,是怎样一种场景?
供养自己多年的那个人去世后,朱安又将如何面对今后的生活?
让我们期待明天的共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