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着也是闲着系列】便宜主母不好当——第三十一章
只是求情不去找太太说，也不当时就说，偏等妈妈们跪了一天才来跟崔妈妈求情。
第三十一章
话说康府有一户家人，乃是先太爷的夫人陪嫁带来的。后人逐渐与康府家生的家人结合，如今已然与康府的家人打成一片了。因着康衍的父亲厚待，总自为高人一等，处处以自己为首脑，到处发号施令，俨然一副管家的姿态。郑氏管家之时也对这户人家十分的礼待，不曾说过一句重话的。奈何林枢管家之时，郑氏心中不服，于是这一户家人便丝毫没有提起，由着林枢自去撞头。谁料林枢也并没查检这家中哪户家人是有头脸的，兼上她建立几个房次，也只是捡着谁有本事谁来照管，是以这家人丝毫没有得个得脸的差使，自然心中便生出了愤懑之意。每每私底下总是跟他人说起林枢如何年轻如何不懂人情世故，议论的不亦乐乎，只不敢在主子面前道出罢了。这几人见无人申斥，便渐次上来了，这日在花园子里拔除野草的时候，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排揎了起来。这个说道：“如今我们这位管家奶奶，看着严密，只是哪里还认得我们这起家人了？”那个回道：“谁说不是？我男人啊，从前跟着太爷的时候，多威风，二层主子似的，如今啊，可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咯。”又一个来凑头说了一句：“话也不能这么说，好歹大奶奶当日的时候不也是厚待我们？便是太太二爷也是没得说的！谁想来了这位铁面奶奶，冷面冷心的，倒教底下人议论说：‘只认得了新买的马，不认得使老了的骡子！’”谁知这话便叫路过的燕草和碧丝听见了，碧丝自然气不过，她跑过来指着这三个婆子斥道：“好大嘴巴，敢在这里议论主子，容我去秉了二奶奶捶你们不捶！”谁知那三个婆子也不服不忿的回嘴道：“二奶奶的天威我们都是知道的！服侍过老爷的柳家嫂子都打了出去了，我们这些服侍过太爷的岂不是罪更大了？岂不知，资历越老的人越挨打，我们可是领教过的！”碧丝不服气道：“说破了大天你们也只是服侍过的下人，如今倒是摆起了太爷老太太的谱了，我们奶奶越发说不得管不得的，我看这家倒别让二爷当了，让你们当才是正理！”那边燕草生怕再给林枢惹麻烦，忙拉着碧丝要走不教她说，谁知那三个婆子反倒不依不饶的接茬说：“奶奶不认我们这些老人也是正理，若不治倒了我们，怎么再去辖制太太和大奶奶呢？姑娘说的，叫我们当家，我们并不敢，只怕啊，这家从今就要姓林了！”碧丝愈加愤懑骂道：“你们这些老刁奴，仗着自己的资历作威作福，不知道的瞧见你们在这跳凳子摔碗子的，怕是谁抢了你们的屎怕冷了吃不成似的！”这话一出，三个婆子撸胳膊挽袖子指着碧丝骂道：“下流贱蹄子，小娼妇养的，连我们也骂起来，今日不让你瞧瞧我们的厉害，他日怕是要连太太也骂起来了！”说罢拉住碧丝便是一顿巴掌下去，碧丝如此火爆的脾气岂有让人的？倒拼着年轻左边捞起一个婆子的衣襟子右边拽着一个婆子的头发狠往自己的膝盖上撞，那三个婆子也势不相让一个拉住了左手一个拉住了右脚另一个抡圆了巴掌掴在碧丝的脸上，一时难解难分。燕草十分为难，只得跑出去叫人来解劝，不知谁跑进去报了郑氏和康邵氏，就连康潋康滟两个姑娘都知道了。
林枢昨夜与康衍不欢而散，今日在明诚轩正与汪松榯并汪寒江对账，听见康邵氏身边的丫头来传，倒吃了一惊。来至嘉善堂之时，只见那三个婆子蓬头垢面，并碧丝鼻青脸肿的跪在院子里，林枢心中便知不好，也只得赶紧走到廊下向坐在其间的康邵氏和郑氏行礼请安：“太太，大嫂。”没等康邵氏开口，郑氏先说道：“弟妹啊，如今这怎么能让家人闹成这个样子呢？都打了起来还得了？这家里是一点王法都没有了。”林枢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便向康邵氏说道：“是我不好，让太太替我操心了，这件事太太若是放心就交给我来办，若是不放心的话全屏太太的吩咐，我不敢驳回。”谁知后面那三个婆子不依不饶的说道：“太太倒是好心，若依着奶奶，那柳嫂子就是我们的例！”林枢给崔妈妈使了个眼色，崔妈妈立刻骂道：“主子说着话呢，谁许你们开口了？还是我们将军府使老了的人，这点规矩都不懂？”康邵氏沉着脸说道：“衍儿媳妇，你先说着，我看着有什么不妥的，我替你处置。”林枢说道：“是，那有劳太太了。”
林枢再回头的时候，对着地上站着的四个人，还未曾开口，那三个婆子又说道：“奶奶，这丫头口里不干不净，我们这才还手的！”林枢对她们说道：“这是你们今天第二次驳我了。”这话撂下，三个婆子便闭了嘴。林枢又看了一眼一旁的碧丝，碧丝只顾瘪着嘴强忍眼泪，看着林枢，也不敢说话，也不敢求饶，林枢不禁也叹了口气，谁也没看的说道：“今天的事还是得交代清楚的，说明白了来龙去脉才能判断谁是谁非，”林枢的话还没说完，那三个婆子又开始抢话说了，见林枢冷着脸，又讪讪的闭了嘴。林枢接着说道：“我也没打算让你们现在就说，你们就先在院外跪着，跪到明天我再来听你们的辩白。”又对崔妈妈说道：“崔妈妈，找两个人看着她们四个，再找几条铁链子来，让她们跪着。记住，不管她们今天说了什么都不必回，明天这个时候我再来听。如果明天也说不明白的话，就换碎瓷瓦片，再跪一天一夜。”说罢便回到康邵氏身边说道：“太太，不知我这样处置太太觉得可不可以。”康邵氏点了点头。毕竟三个家人乃是伺候过先祖的，不好直接处置，况且若是这次的事再说不清闹不明，只怕是又要给林枢拉仇恨，往后她更难管家了，便让人拖了她们出去跪铁链，谁敢喧哗直接打嘴。
到林枢走之前，也没多看碧丝两眼，倒是崔妈妈对着她叹了几口气，碧丝对她点了点头，似乎是理解林枢的做法是的，倔强的跪在铁链子上就不肯吭声了。
林枢回了白鹭洲，燕草便跪在地上把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说了。林枢知道燕草不会偏私，但只是她的话未必会有人听的，所以才没让她在人前开口。林枢叹了口气，对她说道：“我知道了，容我想想这件事怎么办……”
素月楼中，郑氏见林枢吃了大亏，心下不免喜悦，只道回了房中才与莲娘说笑了起来。莲娘笑道：“还是奶奶的计谋好，若非奶奶平日里多与那些侍奉老了的家人交接诉苦，这事也不会成的这么顺当！”郑氏冷笑了一声说道：“这哪是我的功劳？她林枢磋磨老下人又非只一日了，我能做得了什么。”莲娘笑着让她做到榻上去说道：“是是，大奶奶说的是。”说罢服侍了她漱了一回口，又对郑氏说道：“奶奶，如今这三位奶奶听了我们的唆摆，与二房的人吵了起来，若是奶奶不出头，只怕她们记恨呢。”郑氏说道：“这也容易。”说罢便不再理会。
直到人定时分，郑氏与莲娘互相搀扶着走来嘉善堂与康邵氏行礼，远远的见着那三个婆子并碧丝跪在墙下，面着墙，一个个咳声叹气，暗暗叫苦不迭。郑氏见来的正是时候，不禁走到旁边崔妈妈的身边两下见了礼说道：“诶哟，这三位妈妈也是有年纪了的，何苦这样作践，倒是撤了铁链子的好。”崔妈妈笑道：“这个主我老婆子可不敢做。我们奶奶也是在太太面前得了令才敢发号的，不如奶奶也去求求太太，也省的我们碧姑娘受苦了。”郑氏听如此说，赶忙说道：“唉，这么一说，我也不好张口了。毕竟还是二弟妹管家，我这还是不要去惹人嫌了的好。”那三个妈妈也说道：“奶奶的恩德。我们铭记着呢，还望奶奶别为我们得罪了二奶奶并太太才好啊。”郑氏见她们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忽然听到后面有人说道：“大嫂。”回头一见，却是林枢。林枢走到她跟前说道：“大嫂来的好啊。”郑氏奇道：“怎么叫来得好？”林枢走到三个婆子身边，冷眼看着她们，对郑氏笑着说道：“我听见嫂子给三位妈妈求情来了。只是求情不去找太太说，也不当时就说，偏等妈妈们跪了一天才来跟崔妈妈求情。大嫂这个人情卖的好，我也受了指点了。”郑氏登时撂下脸来说道：“弟妹这是什么意思？”林枢立刻行礼说道：“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是我唐突了嫂子，嫂子想怎么罚我都行。”郑氏被她噎了回来，一时难以还口，只得带着莲娘进去了。
第二天一早，林枢早早的就来了。夜里原本三个妈妈便要招了，却被崔妈妈堵了回去。原本秋夜里更深露重，三个妈妈已经跪的叫苦不迭，并碧丝也是再也忍不住眼泪，横七竖八的流了满面泪痕。及至到了嘉善堂，座上坐了康邵氏、郑氏，康潋康滟两个姑娘。院子外头乌压压等了一大片丫头媳妇老婆子看林枢如何处理的，只见那三个妈妈老天拔地的，吃了这一天一夜的苦楚，再也不敢耍花腔，跪在地上直说：“我们，我们倚老卖老……我们有罪……我们不该先动手”碧丝也磕了个头说道：“是我口出狂言，还在院子里打架斗殴，丢了奶奶的人了，请奶奶责罚。”林枢当着所有人说道：“说说昨天的事吧。三位妈妈私底下议论主子，有这事没有？”三人见她悉知了昨日的情由，只得点头如捣蒜，林枢又说：“碧丝，你强出头在院子里骂了三位妈妈，有没有这事？”碧丝一言不发，只是磕了头。林枢说道：“昨天的事你们四个谁也择不开。三位妈妈议论主子，还先动了手，去扫一年的厕行，罚两个月银米。你们可服气？”三个人连忙磕头称服，林枢又对碧丝说道：“碧丝，你是我手底下的人，说话做事没分寸，我这次如果不重罚你，谁都看不过去。拖下去打十个板子，罚半年的月钱，为三位妈妈赔罪。”碧丝二话不说便冲着林枢磕了个头，又对着三位妈妈磕头赔罪哭道：“是我年轻不懂事，三位妈妈教导了我，我感激不尽，以后再也不敢的了。”三位妈妈见如此，不但得了脸面，又捡回了昨日丢的人，心下对林枢也不敢再有不敬，反倒讪讪起来。
康邵氏见林枢发落的明白，也笑道：“好了，这不就没事了？”谁料林枢又跪在了堂前，从燕草手里拿过了对牌和楼房钥匙递交回康邵氏的面前说道：“媳妇的处罚还没说完。媳妇实在年轻，如果不是因为没有顾及到老人的面子，也不会闹出今天的事。这是管家所用的对牌和钥匙，还是交还给大嫂，我再跟着历练两年，再让我管家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