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如梦
浮想联翩229.白眉鹰王
——没有失败，只有战死
面对阳顶天的突然失踪和明教的群龙无首，杨逍、五散人等人内斗不休，汲汲于争权夺势。殷天正终不忍混乱，愤然出走，于江南另起炉灶，自创“天鹰教”，雄踞江湖，与明教和六大派分庭抗礼。王盘山扬刀大会后，更是以一教之力抗衡二十一个门派帮会达十年之久，毅然不倒。就连平日严肃诚实的武当二侠俞莲舟都佩服地说：“我从未和令岳会过面，但他统领天鹰教独抗群雄，这份魄力气概，所有与他为敌之人，也都不禁钦服。”“这些年来，双方大战过五场，小战不计其数。虽然天鹰教每一次大战均落下风，但你岳父居然在群雄围攻之下支撑不倒，实在算得是个人杰。”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声势已造，只待鹰王。
终于，我们在六大派围攻光明顶之时，见到了殷天正这位“长眉胜雪”“神威凛凛”“双目炯炯，如电闪动”的老人。其时，明教高手如杨逍、韦一笑、五散人等已俱被成昆偷袭重伤，无力拒敌，明教旦夕即亡。值此明教大厦将倾之际，殷天正本已脱离明教，自可置身事外，袖手旁观，而他却义无反顾地率领天鹰教主力支援明教，以一己衰迈之躯独斗各派高手，苦撑残局。先是连败华山、少林三名高手，又以内力稍胜张松溪，在与莫声谷的较量中本可用鹰爪擒拿手捏碎莫声谷的肩头致其终身残废，却因佩服张三丰所创的七十二招绕指柔剑放开了手，足见其识英与惜才之慧眼与胸怀。与宋远桥只比招式斗个旗鼓相当，重伤之余面对唐文亮的挑衅犹能轻松折断唐文亮四肢。连续大战，殷天正气力几乎耗尽，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只须轻轻一指，便能致他于死地”的地步。可是，等他得到张无忌输给他内力后，又神完气足地站起来了，虽明知此时的自己已经不能运功使劲，却仍然要接宗维侠的拳招，护教力战。“只听殷天正道：‘别说三拳，便接你三十拳却又怎地？’”
硬气、胆气、豪气，刚强，不服输，不服老，不怕死，爱惜名声，自视甚高，宁死不败，殷天正的性格、气概、风度、武功之高，在这一节完全显露出来。也无怪倪匡这样评价殷天正：“是上上人物，姜老而弥辣，白眉鹰王当之无愧。”
姜桂之性是殷天正的优点，同时也是他的缺点。俗话说“刚则易折”，殷天正虽然不允许被他人摧折，但迟早会折在自己手里。
终于，在破金刚佛魔圈时，张无忌点的将是杨逍、范遥，因为少林空智出言相激，转欲让请殷野王代替范遥出战。孰知，张无忌话还没说，“殷天正已踏上一步，说道：‘教主，属下殷天正讨令。’张无忌道：‘外公年迈，便请舅舅……’殷天正道：‘我年纪再大，也大不过这三位高僧。少林寺有硕德耆宿，我明教便无老将么？’”殷天正出马了，姿态依旧强硬。“殷天正与渡难比拚掌力，拚到三十余掌之后，已自知终非敌手，心想：‘我们今日之事，以救谢兄弟为重。我一个人的胜负荣辱，何足道哉？何况输在少林派前辈高人手下，也不能说是损了我白眉鹰王的威名。’当下拚的一掌，便向后退出半步，拚到十余掌后，已退到丈许之外。……殷天正退一步，渡难的掌力跟着进击一步，劲力竟不以路程拉远而稍衰。”比拚掌力，实际上比拚的是内力，他不是不知道当日在光明顶独斗六大派群豪之时，自己的真元已受大损，这时强作苦撑，不啻于是“自取灭亡”。但殷天正就是这样，知难而进，宁可灭亡，也不示弱，宁可死，也不后退，因为他太要强太看重自己的威名了。对殷天正来说，毁了英名，比毁了自己更加不可忍受，他宁肯毁了自己，也不肯毁了名声。所以，他与莫声谷与宋远桥对敌之前，所念的是“自己死不足惜，所可惜这一世英名，竟在今日断送”。所以，他斗罢宋远桥即将迎战唐文亮时心中想的是“今日虎落平阳被犬欺，殷某一世英名，若是断送在武当七侠手底，那也罢了，可万万不能让你唐文亮竖子成名”。所以，当他明知不是渡难的敌手，却仍苦战不退时，心中记挂的还是自己的名声，“我一个人的胜负荣辱，何足道哉？何况输在少林派前辈高人手下，也不能说是损了我白眉鹰王的威名。”
天下熙熙，皆为名来。大丈夫之名，胜过黄金美玉。名声，名声，殷天正时刻挂念的都是名声。名声对于殷天正，真的就是这么重要。生时未曾堕了名声，死时也要保持名声。生时人前强硬，死时也要强硬。所以，他死也要站直了死，体面地死谈笑风生地死。“突然之间，殷天正站起身来，哈哈笑道：‘张真人如肯下山，定然马到成功，妙极，妙极！’干笑几声，张大了口，声音忽然哑了。群豪见他笑容满脸，直挺挺地站着，都觉奇怪。杨逍道：‘殷兄，你想张真人能下山出手么？’他连问两次，殷天正只是不答，身子也一动不动，竟已气绝身亡。”
“殷天正”三个字，每每读来令人热血沸腾、荡气回肠，禁不住热泪盈眶。虽然是虚构的一位老者，但其所作所为，尤令人可亲可敬、叹服钦服。
什么是硬汉？度娘说：坚强不屈的人——这个解释太单薄了。硬汉，海明威的作品《老人与海》里的主人公桑提亚哥最为典型。桑提亚哥有句名言：“人不是为失败而生的，一个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打败”——似乎可作为“硬汉”精神的提炼和总括。
金古梁温之中，以金古二人最为“一代武侠宗师”。其中，古龙最善于描写硬汉，金庸的笔下虽有许多大英雄大人物，但真正能称得上是“硬汉”的却少之又少，有之，则首推萧峰和殷天正。
窃以为，如果要在萧、殷之间排个座次，殷天正应该坐前排，萧峰略后。只要读过《天龙八部》和《倚天屠龙记》的人都知道：萧峰也有软弱和犹豫的时候，而殷天正却自始至终豪气干云、刚直不阿、磊落慷慨。
同时，如果要在萧、殷之间选一位可以称得上是大侠的人物，则非萧峰莫属。因为：为国为民，侠之大者。萧峰不惜荣华、性命护两国百姓安居，其舍己为人、舍生取义的慷慨豪迈，真的是令人无以言表。
人身难得，志之于上，才可能得之于上。这一生，务必要忠于自己、高度自爱，求诸于己、胜诸于己，惟如此，才不枉这一段宝贵的岁月。
后记：文章综合网络和个人体悟，兴之所至，心之所向，神游江湖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