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

2022-07-06  本文已影响0人  半山南山半

文/半山南山半

开始的开始,我们都是孩子,最后的最后,我们都是会长大,人生需有正视现实的勇气,所以不必伤感,不必伤感。

——题记


灯火已值三更,我伏在案前,大梦初醉。

我回到了从前,从前那段与时光一起乐在其中的日子。

初春,清晨,太阳是温暖的。阳光照在土地上,土地上的草儿很矮,但经过整个冬季的努力,早已都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地探出了芽儿,接受着这一份份母亲般的滋养。

沿着一条儿时走过千遍万遍的土路,我一边慢走,一边观察着四周,虽然眼中的一切都早已了如指掌,但却依旧像一个几岁的稚儿,充满了莫名的好奇,这条路依旧还是那条路,我在心中暗暗感叹。

我在这条路上走着,走着,我把背影给了东方火红温暖的朝阳,因为我向着西方宁静祥和的村庄,右手的北方是泛着涟漪的池塘,左手的南方则充盈着一阵阵金黄色花海的芬芳。

池塘边刚抽出嫩芽的柳树下倚靠着一对爷孙,满眼都是金黄色的花海,那个小孩是幼时的我,爷爷还是爷爷。小时候因为没出过村子,便常常会问爷爷:“爷爷,山的那头是什么啊?”尽管爷爷的答案总是相似的,但每次回答时爷爷都会有一点那时的我不懂得的忧伤。“那可远着哩!那是外面的世界,你如果想去看看,那就等长大了再去,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可以了,如果想回来,沿着这条路也就能回来了。”

我双手拉着爷爷的手臂,生怕和爷爷分开,显得很害怕且怯怯的自言自语:“爷爷,我不要出去,我想一直留在你身边。”也不知是否是被爷爷听见了,他的眼角有些湿润了,将我紧紧搂在怀里,儿时的我拉着爷爷的手臂,不说话,一切就十分美好。

大梦醉。

我循着旧时熟悉的土壤,梦回故居。

盛夏,午后,太阳是明亮的。门前那棵光秃秃的老槐树也早就已经枝繁叶茂了,他可以为人们遮住几米阳光,留下一片片阴凉。每至这时,邻里街坊的人们都会纷纷来此席地而坐,悠悠的摇着大蒲扇,每隔一小会,人们爽朗的笑声便会为着盛夏添一份凉意。树上的蝉儿也因为不忍这盛夏的离去,纷纷奏起高歌,以表达对这盛夏的欢喜。

那时的孩子们可耐不住大人这般无聊地坐着,纵使太阳高悬在天空中,他们仍然在田野上跑着,笑着,欢呼着,竞相追逐着。偶尔,清风会吹来远山的云朵,带给孩子们阵阵沁心的微凉。这时,孩子们可要乐坏了,脸上洋溢着只属于他们那个年龄的天真。

“这朵云可真像前些天奶奶买的棉花糖。”一位孩子着迷的望着深蓝色天空中的那一抹留白说道。我好惊讶,那不正是幼时的我吗?怀念隐隐地在我的心中一点点地堆叠。

另有一位孩子从池塘的方向小跑过来,步履略微有些笨拙,但他却极其小心地保护着怀中一朵将绽的荷花。他来到田埂上,很欣喜地将花儿送给一位在田埂上休息的女孩,女孩收到花,朝他笑了笑,他也笑了笑,傻傻地摸了摸后脑勺。我站在远处,遥望着这一切,男孩站着,女孩坐着,两人相笑,一切就十分美好。

大梦初醒。

初秋,夜晚,月光是皎洁的。天空渐渐失去最后所能拥有的一点昏黄,接踵而至的是漫天的繁星。

我伫立在门前的老槐下,享受着这份短暂的拥有。村庄依旧是家家灯火,秋时的丰收用喜悦掩盖了人们的忙碌。老槐站在门前,秋风过,招摇下片片泛黄的叶子,而这些落叶则像害怕离开母亲的孩子,紧紧的蜷缩在母亲的周围。

“现在是初秋了。”我在心中自言自语,下意识的望向不远处的田埂。果然,那有意料之中的火光,意料之中的一群欢愉的孩子。我一边怀念,一边向那迈出步子。

和儿时一样,他们在烤红薯,像极了儿时的我与那一群一起长大的发小,每每迎着初秋的风,挖出最早一季的红薯,堆着稻火,一起迎接这时隔三季的美味。

当我走近,红薯已经熟了。在吃之前,顽皮的孩子们会在剥下红薯焦黑的皮后,刻意把手染的浓黑,想在对方的脸上留下一抹印记,仍然像从前一样,跑着,笑着,欢呼着,竞相追逐着。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我的脸上多了两道浅黑的指印,在那上面印着我整个的童年。我已无言,只是默默的望着这一切,不说话,但一切依旧十分美好。

大梦醒,我仍在案前,但却很伤感。

我回到了如今,如今这段与时光一起言不由衷的日子。

隆冬,光线是昏暗的,我不知道是什么时辰。推开案前的窗户,我很惊讶,昨晚下雪了,窗外万顷素色。一缕阳光透过案前的窗户映在我的脸上,温暖了我疲惫的心,使我露出了久违的笑。

我陷入了沉思。如果把流年喻作一汪大海,而我不过是这海上的一位泊客,偶尔会短暂停留回忆的港湾,然后便必须要踏上前行的征程。

就如此次一样,一场无意的大梦使我重回了少时。那初春的清晨,盛夏的午后,深秋的傍晚,或许在以后的以后会再次使我停留,但以后我却不会再如此伤感了。那终究只是属于孩子的,而孩子如今依旧慢慢长大了,他渐渐拥有足以正视现实的勇气,因为他已经明白,如今的现实才是最该去把握的。

我起身,向着屋外走去,想为这万顷留白添一粒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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