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庙、小学算数和故事
20210608
2021年5月3日一日游,到了寿阳县宗艾镇的羊头寨村,进村不久就看到一处快倒塌的玄天庙,玄天庙是祭祀真武大帝的,真武大帝又称玄帝、玄天上帝、真武神,是从我国古代对四方四神之一玄武神的崇拜演变而来的。“玄武崇拜”从先秦时期到宋元时期道教提倡的玄帝信仰,经历了长期的演变过程,大致分为三个阶段,即由北宫玄武到玄武将军,由玄武将军到真武真君,由真武真君到玄天上帝。南宋中后期,道教界已普遍地应用“玄帝”一词,真武的神圣地位由“真君”提高为天帝。明代是真武大帝声势显赫、民间信仰最为普遍的时期。明朝初期,朱元璋的儿子燕王朱棣发动“靖难之变”,夺取了王位,是为明永乐帝。传说在燕王“靖难”的行动中,真武大帝曾显灵相助,因此朱棣登基后,就下诏特封真武为“北极镇天真武玄天上帝”,奉祀真武大帝神像。并于永乐十年(1412年)下了一道圣旨,昭示天下兴建玄帝庙。因为帝王的大力提倡,真武大帝的信仰在明代达到了鼎盛阶段,宫廷内和民间修建了大量的真武庙,以后达到了滥觞。随着岁月流逝,日经月累,暴风频临,现在这座玄天庙已经破烂的快要倒塌了。
在玄天庙对面靠北一点的位置上是一座戏台,虽然现在也是年久失修快要垮塌了,但能看出当年的辉煌。那时戏台上演出的戏剧主要是在生辰、节日、喜庆等时候饰演给玄武玄天庙里的真武大帝欣赏的,百姓只是捎带看看而已,后来才发展到逢年过节祈祷还愿时献演。
在这座垮塌得只剩一堵残墙的玄天庙墙上看到嵌着一块不大的碑碣,当时我没有顾上细看,随手拍了下来。回来近几天没有事整理照片,看到了它们。细细一看,有了点兴趣。
碑碣是记事碑,记录着事情的发生和经过。这块碑碣记载的是当年村里人捐献土地和谷物修建玄天庙的史实。全文如下:刘世科施蔴河地基壹块,随粮二升零八勺;刘世庆施倉房地基七毫。 光绪二十年十月穀旦。看了碑文后一头雾水!刘世科捐了一块河滩地,并捐了些粮食,但是,捐的粮食究竟是多少呢?久久不接触旧市制了,石、斗还能知道是容量单位,“勺”为何度?用手机检索,可能是方法不当,居然无得。后来,翻看了我上小学时使用的《新华字典》,才搞清“勺”是旧市制的容量单位之一,它们的关系是:一石等于十斗,一斗等于十升,一升等于十合,一合等于十勺,一勺等于十撮。看来刘世科可能是捐滩地的时候,连当时上面长着的庄稼一并捐了,所以说是“随粮”多少;而修庙的主持人也认真,不仅收割了庄稼,并且称量了数量,才有了“‘零’八勺”的零头。二升零八勺就是2、08升,换算成市斤是多少呢?查得:1升等于2斤,2斤乘以2、08升等于4、16斤。
那么,刘世庆捐的“七毫”地基又是多少呢?我认真地当了一回小学生,算了一算。旧市制的面积单位:1亩等于10分,1分等于10厘,1厘等于10毫。问题来了,7毫等于多少平方米呢?查得1亩等于60平方丈,也就是1亩等于60平方丈等于6000平方尺,1米等于3尺,1平方米等于9平方尺,6000平方尺除以9约等于666.67平方米。1亩等于666.67平方米。一亩等于十分,一分等于十厘。1亩地等于666.67平方米,1分地等于66.667平方米,1厘地等于6.6667平方米,1毫地等于0.67平方米。0.67平方米乘以7等于4.69平方米(相当于5平方米)。我的妈呀,终于算完了!我的算术太差了,这些演算对我来说是一个很大的 “工程”,结果出来后,还是没有自信,又让大拿核算落实了这其中的一些过程和数字。
算数有结果了,刘世科捐献了一块滩地和上面的粮食4、16斤,刘世庆捐献了5平方米的房基,粮食不算多,面积也并不算大。问题又来了:为什么这么不大的数额的捐赠要刊刻碑碣呢?我们简单地分析一下。
据村民的回忆材料讲,初期的村落应该是在现在村子南边的位置,现在整个村子是从南边逐步发展过来的。玄天庙是立在村子的北方,玄天庙正面向南侧有一个防洪大池,可见村里的地势是北高南低;为了防止雨涝和季节性的洪水发作的灾害,才有了村里的防洪池(好多村子里都有这样的池子);到五十年代初时,羊头寨的大池萎缩到4-50平方米宽,最深处大约有4-5米。防洪池除了积蓄雨水功能外,还可以解决牲畜日常饮水,沤麻等用途,所以它又叫“蔴河”。蔴河的水量是随季节的,旱季蓄水量少,周边自然可以耕作些庄稼。
刚才说过了,现在玄天庙的斜对面是一座戏台,戏台的侧面西外墙上镶嵌着一块康熙六十一年(1662年)的修复道路的功德碑,记载着村民捐款修复被洪水冲毁的村边道路的事宜。可见康熙六十一年前的一场洪水,来势汹汹,冲毁了村北的道路和建筑。可能从那时候起村子的北边除了戏台,就是一片荒芜了,包括玄武庙什么的也没有了……。
寿阳自古“为太原井陉往来孔道”,随着“驿道经济”的发展,逐渐产生了大小晋商。寿阳全县最大的“十大富商”“张祁李孟袁郝聂赵王阎”的赵姓富商就出自羊头寨村。有了大富商,自然也会有中小富商。刘世科和刘世庆大约是族亲,或是嫡亲,他们的祖上当时应该就是中小富商。何以见得?清康熙年间大水冲毁了村北的建筑后,当时北边的村子基本没有什么建筑,一时间谁也无力能够重建村北。随着经济的好转,财富的逐渐积累,富有者能够重建家园了,大家重新组合、布局、购置土地,有些甚至不需要购置手续,圈地就可以了。刘姓富商就在原蔴河的边上买地、划界、填土、修造院落、房屋。有钱人就是豪横:虽然不敢正面直面戏台,但是也要挤在戏台对面的一角;为了风水的缘故,门楼稍侧。至于玄天庙,那时肯定是一片废墟,无人顾及。后来到了清中后期,光绪二十年(1801年)村里有精力要整修玄天庙,新情况出现,原来的地貌割局以及所有者不同了。经过近一百四十年,刘姓富商此时已把房产传给大约是孙子辈分的刘世科、刘世庆。刘世科与刘世庆应该是嫡亲,或是兄弟,而刘世科分得家产是前院(临蔴河),刘世庆分得的是后院。于是村上有头脸的人士与刘氏兄弟反复协商。按说玄天庙应该正对戏台,玄天庙的正北位置是不能轻易移动的,但已建好的刘氏院落房屋也肯定是不会拆的。最后达成协议:刘世科把他家拥有的蔴河滩地连同上面尚未成熟的庄稼划一小片捐给玄天庙以完善院落,刘世庆允许玄天庙把北墙紧贴在他家的南院墙上,这些都算善举捐赠,然后勒石铭记。虽然刘氏兄弟捐了那么点物件就想勒石传世,细细分析,实际上是有点自取其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那次是重新维修村里的玄天庙,并没有大规模扩建改造;除了修补原有破旧的建筑外,大约只是补充了院墙,增加了些厢房面积,总之变动是不会大的。这样就有了羊头寨村的玄天庙虽然存在但不正对戏台,而刘姓家的院门也挤兑着斜对戏台的怪事。
现在,这户斜对着戏台的人家也还是姓刘,户主叫刘永福。岁月沧桑,如今村里的蔴河已堙为平地,戏台濒临倾覆,玄天庙只剩残墙断瓦,刘氏大院门锁紧闭、屋漏房塌……而流芳百世只是百姓的口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