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藏支教的日子(86)
2013年12月12日 星期四 晴 学校
知道自己快要走了,抓紧一切时间多看看学校,多跟学生在一起。
往常学生的早饭时间我很少去餐厅,他们开饭早。今天有我的汉语早读课,所以我也跟着起了个大早。去学生餐厅的路上,看见几个学生每人提着一只木桶,站在小仓库门前。
我指着木桶问他们,这是做什么用的?
他们七嘴八舌喊道,糌粑。哦,是装糌粑的小木桶。他们在等索朗开门取糌粑面粉。
藏族人的早餐主要是以糌粑和酥油茶为主,学生们也不例外,除了这些,还有煮鸡蛋。
天气冷了,走读的学生也会从家里带酥油茶,他们大都是用饮料瓶装着。茶是热的,来学校的路上,边走边喝,取取暖,而且还能焐焐手。
前几天,学校食堂那边不知什么水管破裂了,淌了好多水,流到了教室前面的空地上。气温低,今早一看,这片水洼都结冰了。这下可好,学生们有的玩了。正好是在一年级教室门前,我看见小豆包们在那呲溜呲溜,我也好事儿过去看看。
孩子们就像人来疯一样,看见我来了,开始正式表演起来,前面都是彩排。你拥我挤地在冰上滑着,难免有摔倒的,引起大家一通大笑。摔倒的笑得更厉害,逗大家笑觉得很自豪。
这种快乐是一点不掺假的,没有任何杂质,我们小时候不也这样吗?我在冰上试了试滑度,跟着他们一起呲溜。可惜冰面太小太短了,不过瘾。
六年级的学生也有自己的玩法,这些孩子自娱自乐能力特强。
他们在教室前的水泥台上浇上水,等着冻冰。大孩子就是主意多,反正也没人管。弄点冰打个滑呲溜倒没什么问题,关键是这水泥台离地面能有个80公分左右,滑到边沿时要顺势跳下去。我有点担心,滑下来的速度快,摔着可咋整?
我像老奶奶一样絮絮叨叨地叮嘱他们一定要小心。孩子们像是要证明给我看,一个接一个,顺利完成全套动作。看着他们个个身手矫捷,没一个摔成狗啃泥,我就放心了。
说起奶奶,六年级的学生这几天真的喊我奶奶。因为天冷了,我戴了一顶毛线帽,他们就说我像奶奶。奶奶就奶奶吧,我还开玩笑喊他们几个“大孙子”。
今天课间操跳完锅庄后,六年级的几个男生喊我,他们都站在学校的宣传板那,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喊我有什么事。
他们把我拉到宣传板的后面,我看见三个男生正把脸贴在板子上,一副很享受的样子。我没看明白,这是做甚?其美多吉拉起我的手放在板子上,这下我明白了。
宣传板的背面是一层不锈钢板,经太阳暴晒,跟暖气片差不多,手放上去,真暖和。这帮小家伙,行啊,竟然发现了免费取暖的地方。他们也让我把脸贴在上面,何止脸,我真想整个人都趴在上面,这就是一张天然大电热毯啊!
我教的五年级这个班,实在是忍不住想借用一句话形容:二货欢乐多。在我面前,我总觉得他们幸福欢乐指数超高。这几天也不知怎么了,我一进教室,他们就唱歌。他们把我教的歌轮番唱一遍,这是要告别演出吗?看他们唱得那么起劲,不忍心打断。唱吧,尽情地唱吧!
今晚除了阿多老师和我,其他老师都去乡里改善伙食了,其实就是去喝酒。阿多老师是本周的值班老师,不能离开学校。我因为不喝酒,被老师们自动屏蔽了。
学生们每天晚饭后会有一段自由活动时间,住校生满院子闲逛、打闹,走读生会在操场集合,排队回家。每到这时,都是我跟他们话聊的时间。
今天我和住校的几个学生打趣说,你们害怕的老师都走了。他们说,还有阿多老师。然后又加了一句,阿多老师不打。
我说,阿多老师是北师大毕业的,不会轻易打学生的。孩子们一脸茫然,不知道北师大是什么地方,不明白为什么从这里毕业的老师就不会打学生。
晚饭就是从这个话题说起的。我和阿多老师在小食堂简单地吃了点煮面条,边吃边聊了起来。
说起北师大毕业这事,阿多老师自己说可惜了,我能听出他语气中有一丝怀才不遇的遗憾和失落。
他去年毕业后被分配到一个县里的学校,还没开始正式教学,应着教育均衡发展的政策,把他给均衡到秋木乡小学了。和我一样,这学期结束“均衡和支援”,明年他会去南木林县二中当数学老师。
我问他,去县里当老师你能接受吗?他说,这个还可以,中学能出成绩,还是有成就感的,不像在小学。
看来阿多老师还有很想有一番作为的,在这个小学,一身功夫派不上用场。北师大数学系的毕业生教小学数学,的确是有点大材小用。我看他给这些要考职称的老师补习数学时意气风发、自信爆棚。
我们又聊到了小学和中学的学生教育。
我说,小学的启蒙教育真的很重要,在小学生眼里,他认为天下的老师就是他现在看到的这些老师的样子,这些老师教他们什么他们就学什么,好的和坏的就在这时候定型了。
阿多老师接着我的话说,可惜没有多少人能认识到这一点。
他问我,在学校待的这段时间感觉怎么样?
我很直白地说,感触很多,有很多和我原来想的不一样,反差很大。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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