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连载）回首明月落花处28
画眉深浅入时无
黄凯的一通牢骚，让黄爸黄妈认识到，自己膨胀的虚荣心给孩子们带来的负担，黄妈听从医嘱第二天就出院了，所有因黄妈生病而生的烦恼也就暂时告一段落了。
黄凯的情绪平稳了些，跟梅眉商量，两个人各自跟单位财务预支了两个月的工资，加上年底福利，也差不多有小二千块，够他们把这个年关撑过去的了。只是自此，黄凯脸上的表情日趋冷峻，话也越来越少，专心上班之外，对梅眉也不似以前一般嘘寒问暖的体贴；对父母，除了必要的问候，家长里短的话能少说一句则不说；对报纸夹鏠里的广告和电视里的经济快迅的兴趣与日俱增。
……
这是梅眉嫁出的第一年，备重礼回娘家“辞年”是必须的，这个娘家还不是娘家一家，而是整个娘家家族，所以要顾全自己和娘家的颜面的时候，这些礼品就一点也不能马虎。梅家也是个大家族，梅爸自己兄弟就有四个，梅眉精心打算了好几天，一点点在记事本上记下，再一点点购置回来，分包好，已是满满的两个行李袋了。候到黄凯休息的时间，两个人带着两个大大的行李袋，挤上公交车到娘家来。
梅爸带着梅眉的小弟在路口接他们。虽说黄凯是梅家的“半边子”，但诸多事因，梅家父母对他并不特别热情，相比较于梅爸的客气，对已经进门的黄凯，梅妈的不冷不热就是显而易见的。
梅眉拉着梅妈转过背人处跟梅妈央告“妈，黄凯对我挺好的，你不要再刺激他了。”
梅妈并不买女儿的帐，瞪一眼梅眉，“他对你好？你看你身上都没有一件新衣服，第一次辞年，就算我不说，你那些婶娘能不编排么？”
“我这腰粗身壮的，能穿成怎样，婶娘说什么，你当听不见就是了。黄凯也要面子的啊，你要再跟黄凯唠叨那些没有用的，他以后逢年过节都不来，看谁更没有面子？”梅眉话里有一半的威胁，
“我还不是为你好？我要太好说话，他当你娘家没人，以后欺负你就更加没有顾忌了。”梅妈确实着急的，跟梅眉剖析。
“哎，你放心了，我不欺负他，他就烧高香了，怎么会轮到他欺负我呢？你们对他热情些，多鼓励他，他会对我更好的。”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老话一点不错，我算白生了你了。”梅妈嘀咕着，脸上总算缓和些，跟着梅眉又走了出来
黄凯正在堂屋里，逗梅眉的小弟弟梅宇玩。梅宇刚读初中，手里拿着黄凯给的红包，兴高采烈地跟黄凯说自己的计划。梅眉走过来，伸手摸上梅宇的脑袋，“梅宇，姐夫今天在，你正好跟他讨教讨教学习上的事情，姐夫读书的时候，可一直都是班里的前三名呢。”
“梅宇比我们历害啊，会玩又会学，我那时候是死读书的。”黄凯一脸赞许地看着自己的少年小舅子。
“就你这样，还跟你姐夫吹上了！跟你姐夫一起，把叔叔家的节礼送过去，要是婶娘调侃，要帮着姐夫，知道吧。”
“知道啦，你一直强调姐夫是自家人，我不可能傻到帮着外人欺负姐夫的。”
梅宇也不等梅妈分派，从行李袋里拿出一袋礼品来，“说吧，这是谁家的，我带你去。”信心满满地跟着黄凯出门去了。
梅妈见黄凯出去了，又把梅眉拉回自己的房间来，拿出梅眉给她买的新的毛呢大衣“妈妈跟爸爸不缺衣服，再说了，我们天天在灰里土里拌着，好的衣服也穿不上。以后要给我们买东西，度量着就行。倒是你自己，国家单位是‘先敬罗衫后敬人’的地方，打扮得体些，人家也高看你些。”开了柜子，拿出些钱来“这些钱你自己拿着，回去买件新衣服过年，不要叫黄凯知道了。”
梅眉笑着安慰梅妈，“妈，我们上班有制服的，单位年终奖也发了，我还有钱。你的钱自己留着，我不要。”
“拿着吧，这也是你爸的意思。上次我们去医院看你婆婆，你爸回来就说，从小到大我们都不操你的心，嫁出去才这么几个月，婆家就这样，很是替你为难，让我备着点钱。黄凯人是不错，可是太老实，他家父母就那样，哪能指望帮你们什么呢。”
梅眉心里发酸，眼眶发热，收回泪，推开妈妈的手，“妈，没事的，过完年我们工资又能调高一级了，现在就等着孩子出生，也没有其他开销，我们眼下过得挺好的。”
梅妈把钱强行塞进梅眉的口袋，“这就是私房钱，不要让黄凯知道。还有些话我要对你说的，在黄家妈妈面前说话做事，都要留点心眼，你拿她当妈妈，她可不会真心当你是女儿。眼下是需要你们照顾的时候，她不会怎么样，以后可就不好说了。不是妈妈要教你坏，妈妈自己是过来人，天下婆婆心里，儿媳妇都是恶人，坏人。”
“那以后梅明梅宇的媳妇也一定是恶人坏人了？”梅眉一句玩笑出来，母女俩都会心地噗呲笑起来。
梅妈笑过后还是正色跟梅眉说，“还有黄家妈妈的医药费。眼下的医药费全部是你们拿的吧？上次在医院看她的时候，听她说他们厂里还要报一部分的，这报销过的钱要让黄凯拿回来的，你知道吧？”
黄妈生病住院，单医院的帐单，黄凯就被院里扣了两个月的工资，但是厂里的报销，是黄爸去办的，钱也是黄爸領走的。黄凯不说，梅眉还真的想不到这块。这会儿听梅妈一说，有点回过味来，心里生烦，但又不敢以实情告诉梅妈，只得岔开这个话题“妈，我饿了，我想吃酸菜鱼，你去做吧。”
大弟弟梅明这会儿也回来了，中午还有请来陪黄凯的本家亲戚，梅妈也该去厨房忙活了。梅眉满心暖意跟着妈妈，乖驯地来帮厨。
黄凯也是市井俚俗里成长起来的，家庭妇女的计较跟计算，他心里也有数，所以这次回来，是有准备听任梅妈讨伐的，所以一开始，梅妈的冷淡，他并不太往心里去，梅眉游说后，梅妈转变的态度也让他感动，所以从梅家叔叔家回来后，不仅主动跟梅爸和梅明闲话家常，还放下医生的架子，帮着梅明一起，收拾家里的粮仓，和存下来过年用的农副产品。梅宇年纪小，更乐意在黄凯这个尖子生面前表现自己的聪明劲，黏着黄凯，要已丢了书本许多年的姐夫，跟自己做各种益智题，黄凯也毫不为难地陪着他。如果就是这样的状态完成的辞年，应该是笑语欢声，其乐融融的天伦之乐。但是----又有一节的但是，让这份温情勃然变色，勃然变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