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巴
文|丫丫
回想儿时的四合院里,住有好几户人家,其中一户是年迈老妪。由于子女工作在外,一年也就回来那么几次。老人家的生活,所有衣食住行基本全是自己。
当时院里的人都在使用煤气炉,只有老人一直舍不得换下家里那口大灶。或许因为勤俭,但更多是习惯使然。在老人认为,改煤气炉难以上手,也远没有大灶安全。
关于这口灶,我是见识过的。它垒在屋内一角,上面安着一口巨大的铁锅,足足比脸盆大了好几倍。我常纳闷,不过一口人,用得着这么大的铁锅么?后来才知道,这锅原是熬猪食用的。只不过老人年迈养不了猪,这口锅也就留了下来。大灶还砌有一个穿过屋顶的烟囱,烧饭时,烟便会顺着烟囱直接排到屋外。
也就是这灶,这锅,竟能制造出美味的锅巴。
清楚记得,那日我放学回家,顶不住饥肠辘辘,缠着母亲要吃的。可是母亲也是刚从地里回来,啥都没准备。我饿得不想说话,老奶奶见状挥着她干瘦的手招呼我过去,随后从屋里拿出来一盘东西——我以为什么好吃的,原是一坨几乎烧焦的米饭,因为还能瞧得见若干黑乎乎的饭粒。
就这卖相,我果断婉拒了。瞧着我满脸“嫌弃”,老奶奶不乐意了,像小孩一样嘟着嘴巴说:“这么好吃的东西你不要,真是不识货咯,我是牙口不好咬不动,不然就自个儿吃了。”说完张开嘴巴,用手抚摸着孤零零的牙齿。
“这能吃?”我还是满脸质疑。
“咋就不能了,你试试,看奶奶有没有骗你。”
在奶奶怂恿下,我挑了一块最小的扔进嘴巴里,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咔兹咔兹……”酥脆的声音在口腔响起,紧接是着谷物特有的香气。没有荤腥的加盟,没有油珠的润泽,却是出奇地好吃。
经此一试,我知道了锅巴这种美食,且对它念念不忘。放学时,远远瞧见家的方向升起袅袅炊烟,就知道是奶奶在烧饭,便一心朝奶奶屋里奔去。
空荡荡的土灶,奶奶只塞进去一捆点着了的干草,瞬间亮堂了许多。我学着时不时往灶膛添柴火,跳动的火苗,噼噼啪啪的木头爆裂声,不多一会就闻到饭香味。
奶奶将饭舀进容器里,只留一层仅仅贴着锅内,用灶膛内的余火加热,而这一层就是锅巴了。轻轻地用锅铲挑起,薄薄的略微焦糊的锅巴就出炉了,我最喜欢那脆脆的声响,吃起来特享受。
很快,锅巴就在院里头流行起来,小伙伴们都争着吃。奶奶做的量也多了,偶尔会往饭里添点番薯、土豆或是青菜,奢侈时候加点肉丝,那更是舌尖上的美食。母亲常说我们是不害臊的馋猫,奶奶笑弯了满脸皱纹,总说锅巴就得大锅灶来烤才好吃,只要孩子喜欢就好。
我当然喜欢!小时候几乎没有零食,锅巴就是我童年里难得的馈赠。
后来,奶奶的子女赚了大钱,为方便照看,便将奶奶接去城里住。我不知奶奶是否习惯那里的生活,是否舍不得家里的大锅灶。可是我,的的确确很想念奶奶,想念她的锅巴,想念她慈祥的关爱!
偶然路过小卖部,赫然瞧着袋装的锅巴,包装精美,口味繁多,于是兴冲冲买来解馋。可是,只一口便再也咽不下去了!
齐悦社群二营一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