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还记得吗?
爱,还记得吗?
当初看《太空堡垒》的时候,《圣斗士星矢》才刚刚结束。才小学三四年级的样子,看不懂太多的东西,竟会觉得瑞克的模样与星矢是一样的。
在网上看到“林明美”、“早濑未莎”和“一条辉”的时候, 会浮现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明美”,没错,在电视上,大家一直是这样叫她的。幸而还有个“莎”字,也好让我辨认得出——那个“丽莎”。可是,“一条辉”,怎么会觉得这样陌生呢?好像,记忆中从来没有储存过这样一个名字。觉得有些悲哀,没想到事隔几年,就全部忘掉了……直到有一天,我在A.C.T.上看到“瑞克”两个字……
对了,瑞克,就是这个名字,那个飞行员……瑞克,我想起来了。电视中的确是这样的,眼睛大小适中,脸型与星矢一样,高度适中,很正派的样子——可以算是标准的漫画男主角的模样吧。性子挺暴躁,还记得开始在一次执行任务时,他为了什么事和丽莎吵了起来,还记得丽莎惊讶地带着愤怒说“什么?他是老百姓?”……啊,没错了,是他——瑞克。
最初看的时候没有完全领会剧中的含义,只懂得看明美与瑞克之间的故事,讨厌明美的表哥,讨厌明美的“见异思迁”,替瑞克觉得不值,等等等等,就是没有去关心战争的原因和片中的主题。最近看到的漫画杂志上不断地提到了《太空堡垒》、macross、林明美及美树本晴彦。不知不觉中,尘封的记忆中现出了一道门,慢慢地拉开,缓缓地通向了深藏的不知名的地方……一切曾经的感受,喜爱、厌恶、悲伤和不解,都混杂在一起,溶合成一片,轻轻地、柔柔地如风般吹来,吹醒了曾沉睡多年的感觉.
其实片中的主题很陈旧,但又是永恒的:爱。爱在许多故事中都出现过,但因所处的环境不同,每次都有着不同的诠释。每一样看似平常的事物,当放入一个特定的环境中,就会产生意想不到的特殊效果,变得那么的不平常。就如《谁是最可爱的人》中所写的那样:搭上早晨的第一辆列车去上班,喝一杯豆浆然后背起书包去上学,还有扛起犁头走向田地,这些很普通的事,与在朝鲜的国土上浴血奋战的志愿军战士比较起来,就成为一种很难得的幸福,而这在我们,是从来也不曾体会过的。同样,“爱”,这个曾在我们的生活中出现过无数次的字眼,在《太空保垒》这场战争中,在原始人与进化人之间纠缠不清的战争中,就显得弥足珍贵。……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人类的武器已经十分先进,生活已经完全现代化了,可是,人类本身——男女却分裂开来,互相斗争、互相残杀,人类那最美好的感情渐渐褪去了,消失了。而那首情歌,打败进化人的歌曲,又是取自于几千年前人类的祖先所作,这真是一个大大的讽刺。制造那些进化人的人类,害怕爱情、躲开爱情,自己却又曾经深深地为爱着迷。这该说是笑话呢,还是耻辱?!这个问题是值得我们深思的:爱,究竟为我们带来了什么?特拉斯人看到原始人接吻时惊慌、害怕的样子,对我们来说是多么的可笑。可是假如有那么一天,我们也变成那个样子,这个世界大概也就完了。
丽莎与瑞克之间的爱情、瑞克与队长之间的尊敬和爱护之情、队友之间的友情,还有麦克和他的妻子之间异种人的爱情,都是十分可贵的。这里面蕴含了许多哲理,这些感情都是人类之间的感情的缩影。当看到福克(还是福特?)队长牺牲后,他的妻子带着悲痛的神情严肃地问道“他死得壮烈吗?”那一刻,真的让我十分地感动。一个为了国家而死的人,无论他的模样如何,无论他的国藉与肤色,无论他所做贡献的多少,他都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英雄。“壮烈牺牲”,或许是一个愿为国家献身的人最欣赏的死法。福克队长出场时间并不算多,但他鲜明的性格和爽朗的为人,都令我无法忘记。
回到最主要的人物上来,谈谈明美、瑞克和丽莎三人的关系。 明美,我始终认为她是爱着瑞克的。可是,她最终没能和他走在一起。或许是偶像与一般人的区别,又或许,他们俩本身就存在着隔膜。虽然我不讨厌丽莎,她美丽、坚强、能干,可以说有一种职业女性的气质。她与瑞克从误解——误解加深——开始互相了解——演变为爱情,贯穿于这条在无数个电视剧中出现过的线索,不算太深刻。而明美与瑞克,他们从一开始就相爱,对于有情节的电视剧来说,这一对不是后来分手了,就是他们只作为剧中的配角,在他们身上不会发生什么故事。显然,明美和瑞克都是主角——那么,他们注定要成为前者。一个青春偶像和一个飞行员,怎么看都是很完美的一对,非常合衬。可是他们的地位不同,观点也不尽一样。特别是在后来,明美依然继续她那没有变化的歌唱事业,思想没有多大的成长;可是在这时,瑞克对人类世界的了解在不断地加深,责任感在加强,思想变得越来越成熟,所想的东西已经与从前完全不同了。这样,就造成了他们之间的隔阂。相反地,丽莎和瑞克在地球战争的废墟中共同生活了一段时间,俩人之间的了解不断地加深,对战争的认识也在加深、靠拢。在这个基础上慢慢地产生了微妙而坚定的爱情,那就不足为奇了。不过,我还是更喜欢明美——或许是因为她和他最终没能走在一起,这种遗憾更令我惋惜吧。这个世界上有种东西叫做缺憾美,海的女儿没能与王子在一起,在我看来,就是一种非常经典的缺憾美。缺憾美叫人赞叹,叫人惋惜,叫人怀念——大概因为人都是有缺点的吧。在《太空堡垒》里,明美与瑞克之间的遗憾,出于同一种原因,使我记得最深,伤得最痛。
话又说回来,明美虽然不成熟,但是她美丽、单纯、热情、善良,这又使她非常的受欢迎。记得在拒绝演唱丽莎译的歌时她说过些什么吗?“如果世界上只剩下我们两个,那不是更好吗?”美丽的姑娘噙着泪水,说出这些不负责任而单纯的话。虽然这样显得她很不成熟,我倒觉得更充实了她的个性,使她的形象更加可信。虽然从拒绝到接受只经过了瑞克的一记耳光加上几句话,似乎太快了点儿,但不管怎么说,这一段都是非常的重要——它既是明美心灵成长的转折点,又是战争胜利的转折点。到了故事的尾声,明美也长大了。她懂得了要用歌声去保卫生存着的世界,懂得了世界上还有比爱情更加重要的东西,懂得了祝福丽莎和瑞克。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十分可喜的。毕竟在后来的macross系列中,瑞克和丽莎已不再被提起,而明美就作为用歌声去抵抗侵略者的始祖,一直被赞叹和模仿。试想一下,如果明美是一个只懂得唱歌的任性的小女孩,她又如何担当得起这一重任?
《太空堡垒》的故事,悲壮而又深刻,《太空堡垒》的音乐,华丽而又动听。单单是明美的歌声,就已经动人心弦。饭岛真理的声音,应该怎么说呢?说甜美则太嫩,说美妙又太普通,或许称之为“深籁”吧,深邃而又如天籁之音。试想一下,明美要用她的歌声来感动从未接触过爱的特拉斯人,在一个战火不息、伤亡不断的作战基地中歌唱,她的声音应该有怎样的魅力?
现在,仿佛听到你的声音
一声 “过来吧”
向着在寂寞中快倒下的我
现在,仿佛看到你的身影
走过来
向着紧闭着双眼等候的我……
说句大实话,我对日语一窍不通。如果没有翻译对照着看的话,所有能感知到的只是旋律与声音。但是,在一盒有十首歌的录音带中,对于已经将这首歌遗忘的我,还能不自觉地被它的歌美而吸引,实属难得。要知道,如果日语歌不是出自某动画片或日剧而我又对它完全没有了解,令我喜欢它是非常难的。把带子听了几次,我逐渐喜欢上了这首慢旋律的抒情歌,不由自主地找出翻译来看。看到评注,我才知道它竟出自《太空堡垒》,是明美的歌。于是,到处打听,借CD、VCD,就顺理成章了。我相信,即使去除了明美这个角色作为形象,省略了这个故事作为背景,《可曾记得爱》依旧是魅力非凡的。如诉的歌声,轻轻流淌着的旋律,如果你不是没有感情的人,一定不会不被感染。
用歌声去结束战争,这个主题贯穿于所有《macross》的系列之中。从最初的明美到美翁,再到后来的巴萨拉,无论是男是女,无论是恬静还是狂热,无论是一瀑长发还是不羁的冲天发,他们对音乐、对生活的热爱,都是一样的。美树本晴彦竟然不是女性,实在吓了我一跳。毕竟这些独特的人物、赏心悦目的场面和柔美的情节,必定是有着非常细腻的心的人才能画得出来。而这样的人,一般都是女性。说起来,正如魏巍一样,《我的老师》,那么温柔的文笔的散文,竟是出于一个男作家,也让我大跌眼镜。不过不管怎么说,只要是美的,无论是出于谁之笔,都不会减少一丝光芒。这样想来,作者的性别也就变得无关紧要了。
不知道你们是怎样想的,对于我,称《太空堡垒》为经典是无可厚非的。故事、人物、音乐、画风,再想想它出于什么年代,我已经可以给它定下一个很高的评价了。正如《圣斗士星矢》,出于1988年的动画,单是这样想想,就很能把我震住了。想想我们在93、94年看《圣斗士》看得那么如痴如醉,到现在还对之念念不忘,再想想中国现在的动漫界,我无法不咂舌。
现在再找来看,人物的精美与画面的精细已经远远落后于现在的动画了,但它依然作为当时震撼人心的经典,不时地被人们提起、被人们记住。还是与《圣斗士星矢》比较,它的超自然、太理想化与太英雄化,依然挡不住从前的赞叹、欣赏与震动。
最后,让我们一起试想以下这个情景:
我们身处于太空中,这里正在激烈地战斗,到处都有战机被击落,惨叫声、爆炸声不绝于耳。在这些声音之中,我们同时还听到一阵很美的纯净的歌声,与之前无规律的杂音混在一起,产生异常强烈的反差。一种奇妙的感觉在我们的心里慢慢地出现、升腾,再升腾。这是在人类已经失去本性、互相残杀的时候,听到一句很亲切的问话,她在问:
爱,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