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据交出以后
吃过晚饭,东沙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手机忽然响了。东沙拿起手机一看,是父亲打来的。
“爸呀,您有什么事情吗?“东沙问。
“有点事。你现在有空没,要不过来一趟?!”父亲说。电话里隐约传来母亲在一旁说话的声音:问他吃饭没,晚上接不接小伟的。
小伟是东沙的儿子,正念初一,功课紧,晚上常上晚自习。东沙在家只要有空,小伟下了晚自习,他都会骑车去接儿子回来。
“你吃没?”父亲下意识地问,“你待会儿去不去接小伟的?”
“刚吃过了,晚一点我是准备去接小伟的。您别着急,我这就过来!”东沙说。
东沙拎了车钥匙,转身下了楼。
一路上,东沙满腹狐疑,父母会有啥事呢?让自己过去拿点青菜?不像。如果是那样,父亲会在电话里直说的。“有点事”,该不是两位老人谁查出了啥病,他们急着找自己过去商量对策吧!东沙的脑海中一时冒出许多念头,感到了一丝莫名的忧虑。
而今两位老人年事已高,他们退休多年,在城中的一处廉租房里住着。二老每月都有退休工资,吃穿用度都是自己开支,一点也没让东沙和妻操心。东沙曾多次提出让二老搬过来与自己一起住,有个大事小情的,也好方便照应。可是父母并不乐意,他们总是敷衍说:等将来腿脚迈不动了再说吧!
东沙急匆匆赶到父母的住处。开门的是母亲,见东沙过来,母亲脸上挂着微笑。见到母亲的笑脸,东沙悬着的一颗心一下放松下来。
“到底啥事呀?”东沙坐下来问。
父亲手里拿着一张纸条走过来。
“是这么回事,我们想请你发条短信,把这个帐号发给金娣。你知道,这智能手机,你爸也不会捯饬!”母亲平静地说。
东沙心里说:我当啥事呢,就这点事呀,自己刚才还在那里胡乱猜疑呢!
“我们有三万元钱放在恒泰公司放息的。当时讲好了一分五的利息,可眼下恒泰公司不景气,你爸不放心,想把那本金要回来!”母亲解释说。
“哦!”东沙轻叹了一声,这事之前从未听父母提起,想来父母手头还算宽裕。
母亲俨然看穿了儿子的心思,她接着说:“我和你爸省吃俭用,挣下这点钱不容易。我们现在年纪都大了,头两天我还和你爸商量着,拿这笔钱到火葬场买块公墓地呢!百年之后的大事也要筹划不是!听说你邓伯周叔的墓地早就买好了呢!”
“这是大事,是得抓紧办!”东沙说。
“你知道,金娣在恒泰公司当会计,那年我们也是通过她的手办的手续。前些天你爸把我们的想法跟金娣说了。金娣答应了,又推说自己事儿多,怕一时忘了,让你爸把存款发票给她,把银行帐号发给她,说最迟这月二十号左右把事情办好!”母亲说。
“金娣答应了,这不好事吗!”东沙蹙着眉头说。
“这事原本不错,可是我怨你爸当时没找金娣弄张收条,不然现在我们手续还没办,那笔钱还没到帐,可发票已经交出去了。金娣要是不认账,我们可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母亲不无忧虑地说。
“嗯,这事是有点不合手续,可是金娣跟咱们家那么熟,她不能那么做吧!”东沙思考了片刻,眨着眼睛说。
“是呀,她不能那么做的!”父亲在一旁忽然说。
“你做事总是这么糊涂,她要是不那么做更好,如果人家起了贪心,你能咋办?”母亲剜了父亲一眼,不屑地说。
“她真要那样做,我跟她拼命,我以后就每天赖在她们家了!”父亲发狠说。
“咳,扯远了!放心吧,金娣不会做那事的。三万块钱对咱们不是个小数目,可那点钱就不在金娣的眼皮底下。”东沙胸有成竹地说。
“就是,这些年,金娣可挣了不少钱!”父亲附和着说。
“你把银行帐号拿过来,我这就给金娣发过去!”东沙说。
父亲把那张早已写好的纸条递给东沙。东沙说数字没错吧?父亲说都核对好几遍了,错不了。东沙拿过父亲的手机就给金娣发了信息。
“为这事,我昨天还给金娣打过电话,也不晓得金娣高不高兴呢。我说‘这次给你添麻烦了,你华叔把发票交了,是不是该有个收条呢?’ 金娣说,‘放心,不要紧的!’唉,但愿如她所说,这事不出纰漏才好!”母亲叹息说。
“金娣这孩子我可是看着她长大的,真要是昧了良心,那她成什么人了?”父亲嘴里仍在唠叨。
“那又怎样,人家又没跟你沾亲带故,瞧你这事办的?”母亲依旧不依不饶地埋怨,她忽然想起什么,说:“要不你给金娣打个电话问问,看收到信息没?一会儿东沙走了,你又不会弄!”
父亲便给金娣打电话。电话很快通了。父亲说,金娣,我银行卡的信息给你发过来了呢,不知你收到没。电话那边很吵,金娣说,叔啊,刚才有事,我还没看呢,你放心好了,事情我一准给你办好!
父亲放下电话,仍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半个多月后的一天,东沙正在家里吃饭,忽然接到父亲的电话。父亲电话里声音很响亮地说:“没事了,到帐了!我刚才查过了,金娣已经将钱打到我卡上了呢!我就说嘛,这孩子……” 父亲显得有些激动,声音听上去有些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