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回忆(一)| 乡情
辉县城西南有一条县乡公路,它连接了胡桥,北云门,占城、赵固,冀屯、峪河和吴村等七个乡镇。城西十三公里路碑的北侧,有一个美丽的村庄——小岗村,隶属赵固乡管辖。我记事时,不叫小岗村,叫小岗大队。如果再往前追溯,也不叫小岗,叫张家岗。
我当小学民办老师的时候,有一天,我村的支部书记张兴信和治安主任曾庆光到学校找校长说:“县里编县志,各乡各村都得提供村名来历,基本情况等材料,你们学校识字人多,负责写写吧”。
当时的小学五个老师,文化水平都不高,两个初中毕业的,两个高小毕业的,只有我是高中肄业。张校长把任务交给我,让我去完成。我当时才十七岁,对这些确实不了解。“还是换个人写吧。”我为难地请求校长。
“差没二派,不知道咋写,可以去村里调查走访老人们啊。”校长既坚定又鼓励的对我说。我只好硬着头皮接下这单活了。
下午校长给我放了半天假,让我去村里走访老人们。通过走访得知,我们村在很早以前叫张家岗,张家岗之前是一片荒野空地,除了杂草灌木,什么都没有。不知哪一年,一张姓人家携妻带子逃荒到了这里,他仔细观察,这个地方中间高平开阔,四周低洼有水,好像一个土岗,他认为在这里居住,不失一处风水宝地!于是带领两个儿子搭棚建窝,安顿下来。开垦荒地,种粮种菜,日子过得很富裕。后来,两个儿子娶妻生子,繁衍了几代后,慢慢人多了起来,形成了个村落,因为都是张家人,对外就称张家岗了。
张家人很勤劳,又经过几代努力,把村周围的荒地开垦了很多,由于地多劳力少,所以就有外乡外姓的饥民民过来给张家干活,于是也就有了后来大家说的地主和雇农的称谓了。陆续过来的外姓人有曾家,李家,杨家,周家等,其中曾家人最多。因为外姓人的加入,为了相互平等,也不知啥时候把张家岗改成了现在的小岗了。这个说法的真假我不知道,老人们咋说,我就咋写了。
1965年,小岗大队,两百来户,九百口人左右,一千五百亩耕地。那时我才八岁,刚记事。
我们大队三面环水,北边,东北一直延伸到村东南走向有一条大河,据说是石门河的支流,一年四季,长流不断。河水非常清洁,那时的农民叫社员。社员们在地里干活渴了,到河边直接用手捧起河水“咕咚咕咚”喝个痛快,也不见哪个人生病拉肚的。
到了冬季,社员们拔了萝卜和蔓菁后,萝卜缨蔓菁缨在大地锅里煮熟,成筐成篓的运到河边,在清澈的河水里淘洗干净后,压在缸里做黄菜,酸酸的挺好吃。
河里长了有一种叫扎草的东西,往水里看,青青的绿绿的,这东西好吃。每到秋天,妇女们就去河里捞扎草,和玉米面一起做饼吃,特鲜,现在想起来还流口水。
河里的鱼虾也很多。我们小孩经常三五成群的到大河的浅水处捉鱼摸虾。当时我小,也没有专业工具,就用家里的破旧竹篮去捞小鱼和河虾,一般午饭后就去捞,两三个小时的功夫也能弄两三碗小鱼虾,回到家,烧地锅,煎河虾,红通通的一锅底,香喷喷的鱼虾味,大把大把填在嘴里嚼起来,真叫个过瘾!完全忘记了几个小时的捞虾辛苦。
河的中上游,大队修了一个拦河坝,囤水浇地,不用电费的。我们大队西边还有一条西小河,也是常年有水,两旁的杨柳树构成了一条风景线,甚是好看。
我们大队有一所小学,原来是张家的家庙,在我村庄东边,中间只需跨过一条小河沟就能到小学了。等我记事时,除了老师办公室在老庙里外,小学一到五年级的教室都是大队新盖的土墙红瓦房子。村里的孩子,只要八虚岁了,就可以提个小板凳上学。三分钱一支铅笔,六分钱一个作业本。一到三年级低桌,四五年级是高桌。桌是老师们自己打的水泥板,用砖或土坯垒个垛支起来,就是课桌了。俩人一个水泥板。学习也可带劲,那时候升班也是考试,不及格留级继续学。老师都是民办队办的,没有工资,挣工分,教得可认真。全公社三十三个大队,我们大队的升学率最高,多次获奖。
再说说我们大队还有个卫生所,叫合作医疗,社员们有个脑疼病灾的,都到大队卫生所去看病,不管吃药打针,都是五分钱就解决问题了,亏空大队不起来,老百姓都很高兴。
社员们谁家男孩十八了,大队就给他家划一块宅基地,让他们盖房娶媳妇儿,我记事,我们大队没有一个因为没房子而娶不上媳妇儿的。
我们大队所有社员都有个远近闻名的手艺,就是编荆货。以生产队为单位,各小队都有一个编织厂。原料是荆条,每到种进小麦后,各小队抽集强壮男劳力上山砍荆条,运回来储备成荆垛,好高好大的。农闲时,社员们坐下来开始编荆货,有小推车篓,背草篓,抬筐,抬篓,荆蓝,箩头筐,铺床荆席等农业生产用具和老百姓生活用具,除了满足本大队社员需求外还到集市上出售,赚些集体经济收入,荆货很畅销,酒厂的酒篓,果园的果篓也都是用我们大队提供的,方圆几十里的老百姓,只要提起我们小刚大队的荆货,没有不伸拇指夸赞的。我们大队当时与其他大队相比,虽说不太富裕,但粮有粮钱有钱的,也算是小的小康水平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