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诗引发的怀念

近日整理旧书稿，忽然发现了两首诗，一唱一和。

腊八有感

虚度年华七十春，寒风冷雨碾残身。

时逢岁岁腊初八，恐怕明朝已化尘。

腊八有感（步原韵）

蹉跎岁月三三春，未建功名难立身。

提笔轻吟和雅意，无疆寿算岂为尘。

诗并不算很好，都是感怀之作。算算时间，是在2000年腊月。读着这两首诗，记忆的闸门一下子打开，无尽的思念袭来，令我心生淡淡的哀伤，唏嘘不已。

那年的腊月，湖北的冬天还是比较冷的。古稀老人王赤民先生赏院中腊梅偶得佳句，遂提笔挥毫，托其孙转交于我。当时，我在村小学任教，其孙正在我校就读，互递诗稿倒是方便得很。

感老友厚意，自然不胜欣喜。然细细读之，一种淡淡的悲伤跃然纸上。王老诗中迟暮老人的伤感，以及余年无多的无奈自然令人心伤，然而那字句间隐隐透露出来的洒脱何豁达更令人佩服。当斯时也，王老已经是七十高龄，此为其真实心境之写照。诗作虽非绝佳，然情却真挚深沉。

当时，我刚过而立，察其壮士暮年萧索之意，遂步原韵以和之，略作宽慰，以稍解之。虽词不达意，但拳拳之心，希望能稍慰其心怀。

世事也是奇妙，两个年龄相差40来岁的人居然可以成为颇为相得的好友。

王老是一位乡镇干部。当时的乡镇干部是经常要下乡来蹲点的。王老是本村人，长期蹲点我庄子，因此，从我出生开始，王老就是看着我长大的。记得小时候调皮，常常被王老抓住打屁股，也记得他常常把我们这些小不点叫到身边，给我们讲故事，譬如说唐、水浒中的故事，还有一些有趣的神话故事、民间故事，也经常给我们讲讲诗词。王老是极为慈祥且喜欢小孩子的人。因此，尽管我们都被打过屁股，但我们还是极为亲近他。

随着年岁的增长，我后来外出求学，也就与他交往不多。后来，我进了村小学当老师，王老就退休了。虽然他常来我们学校转转，但开始的时候跟我的交往不多，少了小时候的那种亲近。

我是一个喜欢写作也爱好书法的人，因此我常常给村民们写一写春联、喜联、挽联、乔迁联等等。喜爱文学且闲不住的王老就常常到我办公室来，经常探讨一些诗词写作、对联创作、书法之类问题，分享、交流一些各自的看法等等。

于是乎，本来在小时候就如祖孙一般亲近的我们，居然逐渐就成为了忘年交了。起初，他还有空就来学校找我，当然也邀我到他家里去，只是考虑到我工作，次数不是很多，大多是在假日。

后来，王老年龄大了，身体状况不是很好，就少来了。恰好，他最小的孙子还在小学里读书，于是就成了我们的信使。

那年腊八，大约王老感到大限将近，在诗中感慨唏嘘。之后，交流就少了——我曾去探望过一次，王老身体确实不太好。

2001年的6月，我孤身来深圳。同年冬，王公去矣。痛失一忘年友，我闻讯之后，曾伤痛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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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古·怀念王赤民先生（新韵）

斯人影已杳，重翻旧诗稿。

音容今犹在，心伤忆此老。

屈指算来，斯人已去20多年了——王老，你在天国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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