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新拖鞋
昨日父亲病情的变化,穿鞋都极为困难。我给妈妈说,把我的凉鞋拿来让父亲穿,只有鞋梁和后带,穿脱方便。刚开始母亲说,也行。一会儿,母亲却从屋里拿出了几双鞋子,原来都是我几年前穿过的,其中有一双是棉拖鞋。母亲端详了好久说,我给改一双吧,还给我比划了半天。
今天下午回去,第一眼看到的是父亲脚上穿着一只新拖鞋,而母亲还在另一边继续作业,完成剩余的另一支。没过几分钟,她就拿来另一支也穿到了父亲脚上。父亲有了一双新拖鞋,很合脚。棕绿色的鞋面上镶有金黄色的茉莉花边,鞋面边沿也围了一圈白边,边和底是母亲一针一针缝上去的。
昨天还是旧鞋,脏鞋。母亲连夜拆了,洗刷干净,今天就一针一针地缝制,下午就穿在了父亲的脚上。父亲紧盯着并把鞋,我看到了他的眼角有泪水在打转。他看着我,忙低下了头,一句话都没有说。
近几年,父亲一直有母亲照顾,吃喝拉撒,使她原本就弯曲的腰更弯了,特别是父亲每次摔倒,都能想像得到母亲吃力的样子,而我们又在哪里呢?这两天都是我抱父亲起来、转身。父亲体重还是可以的,瘦小的母亲面对父亲软弱无力的身躯,真得太难了。每当我问母亲是怎么拉起来的时候,我都眼泪婆娑。
小的时候,我们的衣服、鞋子都是由母亲一针一线缝制的。春夏秋季的条纹布鞋,冬天的条纹棉鞋,几年不变的样式,变得只有大小。1991年,我考上了中专,要去城里上学,那个假期父母给我买了第一双青色平纹布鞋,自此再没有穿过妈妈亲手做的鞋子。当母亲给父亲穿上鞋子后,她说,“儿子,你也买一双布鞋,那样脚就不生水了。”是啊,多少年没有穿布鞋了!每次收拾鞋柜时,都会看到一双布鞋静静地躺在鞋柜里,一晃眼那双鞋应该有15年了,但我都舍不得送人或扔了,因为我觉得那是我的“根”,是一种念想,对母亲的念想,我来自农村。
前几天上课,看到二年级一女孩穿着一双布鞋,碎花的浅红色绒布面,镶着白边,鞋底是手工纳的。那双鞋子让我感觉那么轻便、那么熟悉、那么亲近。当时我就想到了小时候我穿过的鞋,想到了母亲。母亲在煤油灯下纲鞋底的样子,晴天用旧衣服粘、剪鞋面有情境。参加工作后的某一寒假,窝在母亲的热被窝里,我第一次拿起了母亲正在纳的鞋底,一下一下地偿试,勒手、扎手出血,母亲几十年是如何过来得呢?满手的老茧、弯曲的指头,无不诉说着她给我们的无私地爱。
少年夫妻老来伴,只有父亲还常穿母亲手工做的鞋子。虽没有买得那般俊俏、花样多多,但父亲说,你母亲做得鞋穿着舒服,脚底不生水。但愿父亲还能多穿几十双母亲做得鞋子,那一针一线都是母亲两鬓白发的见证,是他们一路走来的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