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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生活 || 香港青年的“湾区明月光”

2021-09-24  本文已影响0人  威廉在湾区

推荐编辑:文言明语

推荐语:不用刻意组织语言词汇,用最真实、最轻松的状态,让所有读者感受作者的绵绵不绝的乡村生活,感受作者细水长流的幸福。本文值得一读,乡村生活栏目特此推荐。


张爱玲说都市人“先看海的照片再看海”,虽然香港不乏游山玩水之地(长洲、大澳、南丫岛等),但充其量也就是“偷得浮生半日闲”的走马看花,与“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田园生活依然相去甚远。在香港大多数莘莘学子的脑海里,对于乡村生活的印象或许都仅限于课本中陶渊明的《桃花源记》,又或是沈从文笔下的“湘西世界”。

一九五二年,三十二岁的张爱玲只身在烈日下走过罗湖桥,展开在香港的求学之旅,从此告别她在上海公寓的一切流言与传奇。三十多年后,在命运的牵引下,一个小县城出身的女人毅然背井离乡,走过同一道桥,誓要到那个“一切皆有可能”的造梦港,书写自己的人生传奇。

这个小县城出身的女人,正是我母亲。她出身于广东韶关的一处小县城,九零年代同我父亲移居香港。前些年,她又回到了自己的家乡,重返她心心念念的田园生活。以往逢年过节,她都会带我到这座小县城与亲戚团聚。不知是否由于今年是我工作的第一年,中秋假期还未开始她就迫不及待地与姊姊在星期五(九月十七日)晚上开车到深圳接我。

母亲在当地经营着小生意,平日就是两点一线的简单生活,白天到办公室喝喝茶、晚上便回家散步、给植物浇水。到达乡下翌日一早,我们便直接去了公司。办公室里摆放了各式各样的木雕陈设,以至于总有路人误以为我们是一家古玩店。事实上这些工艺品都是上一任业主留下的,我们既舍不得扔、也舍不得卖,便一直打理保留至今。

“刘关张”是我最喜欢的一组木雕,它们总能提醒我小学时候那段每天捧着《三国演义》爱不释手、玩着三国电玩废寝忘食的日子。曾几何时,我向往着“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的波澜壮阔;不知从何时开始,我似乎更倾心于那场“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的红楼一梦。

办公室里的部分木雕陈设

当天晚上,我们回到家中的院子给植物浇水。房子的室内装潢还处于大兴土木的阶段,而室外的种植工程却早已开始。我在半年前于后院亲手栽种的小树苗,如今已然长成了茁壮的灌木。而前院的的两棵乔木,则俨然成为了森严的门卫。在我眼中,树木只有“灌木”与“乔木”之分。鲁迅先生就比我强多了,居然能准确无误地说出自家门前“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不愧那句“十年树木,百年(周)树人”!

浇过水后,我发现母亲和五舅母正蹲在草丛里“拔草”。我对这个举动百思不得其解:“这不是拔苗助长吗?”我用对大自然的无知换来母亲的笑靥如花:“傻仔!这些都是杂草,不除掉会抢了其他花草的养分。”我识趣地闭上了嘴巴。好吧,“落红不是无情物,最是无情杂种家”。当晚的“园艺课”依然没让我记住不同品种的花木,反而只记住这句无厘头的心得。

农历新年时我亲手栽种的小树苗

假期的第三天,历经一个小时的车程,我们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山庄。在房间放下行李后,我们便马不停蹄地在庄园四处走走。这里地势四面环山,清澈的白云与高耸的群山俨然连成一线,配合错落有致的梯田与绿树成荫的庭院美景:怎一个美字了得。

在拍下快门键的那一瞬间,当年在中文课本上的一切文学想象——无论是陶渊明的桃花源,抑或是沈从文的湘西世界,似乎都有了现实对照。我们沿着林中小径而行,两边既有目不暇给的蒹葭苍苍,亦有沁人心扉的微风拂柳;萦绕耳边的是虫鸣鸟叫,极目远望则是“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夕阳西下,我们到了一户农家用膳。在这里,我看到了你追我赶的“汪星人”与“喵星人”、看到了“曲项向天歌”的笨鹅、看到了一地鸡毛(与鸡屎)。在这人与自然的谐协,牠们成为了良辰美景的一部分。当然了,牠们中的一部分,也成为了美食佳肴。

田园风景让人流连忘返

时间来到中秋正日,由于母亲是家中幺女,我们需要逐户向长辈们问好。从外婆老家到四个舅舅的家,一下午的时间就过得七七八八了。拜访亲戚是一件疲于奔命的事情。准确而言,是一件明知疲惫,却甘愿奔波的事情。外婆的慈祥善良、大舅的淳朴和蔼、三舅的正直不阿、四舅的威严气概、六舅的口若悬河......与家中长辈们的交往是人生宝贵的财富,“不听老人言”不一定会吃亏,但用心倾听、思考长辈所言,我们一定会有所得着,长辈们也一定会很开心。外婆一共生了九兄弟姐妹,那些上文中没有出现的数字,正提醒着我那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真正含义。

中秋夜的晚饭在我家举行,来的主要是家族的年轻一代,也就是我的表兄弟姐妹。虽说“靠山吃山”,为了迎合年轻人口味(主要是我的口味),母亲准备了很多海鲜,包括我最爱吃的花螺。我仔细数着桌上的菜式,果然不是七道。这是我所认识的,为数不多的广东饮食习俗,自然要拿出来复习一下。如若有天能成为蔡澜、梁文道那样的饮食文豪,自是不错。但其实诸如类似的饮食哲理如硬币一般,正反皆可。狼吞虎咽可以叫作气吞山河,剩菜残羹可以说成年年有余。所谓饮食家大概都需要三寸不烂之舌,除了会吃,还要能说、更要能“吹水”。

母亲做的一桌佳肴(我喜欢吃海鲜,特别是花螺配芥末)

在吃过晚饭和月饼后,众人奔上了回归各自城市的返程。我在车上舒适地闭着眼,脑海里浮现起童年回乡时的一幕幕情景:有九曲十八弯的山路,有凹凸不平的烂泥地,也有肮脏不堪的中途站。我猛然睁开眼看向头上,看向那轮在中秋佳节被我冷落了的明月。分明还是当时的月亮,但底下的沧海桑田,究竟从何时开始,悄然变了样?

书写中秋假期的乡村生活,我并没有选择刻意组织,而是选择流水账式地记录下来,因为这样才是最真实的、最轻松的,在家的状态,能让我感受到细水长流的小确幸。

我习惯大城市的四通八达,也向往小乡村的宁静致远;我极爱声色犬马,也不排斥采菊东篱。但我必须坦白,如果要从“都市”与“乡村”两种生活中作出选择,我想我还是难以割舍前者。我仰慕“面朝大海”以及“春暖花开”,却无法只“关心粮食与蔬菜”。

诚然,“乡”的位置,从来不在于地域空间,而在于人心。身不能往,心向往之。她应当是每个人心中的“白月光”。而“乡”之于我,更是说不尽的乡愁。以下引用余光中先生《乡愁》一段:

“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

我在这头,

大陆在那头。”

二十五年前,我出生在桥的这头,这座被誉为东方之珠的国际大都会,却曾几何时只是一个小渔村的香港。而罗湖桥的那头,有孕育我母亲的山城,更有养育千万港人的东江水。我见识过外国的月亮,并没有比较圆。而我的父母教育我,做人要饮水思源。

二零二一年,随着大湾区战略的稳步推进,香港终于重回正轨,真正意义上与祖国融合一体。而我本人亦得以在这千载难逢的机遇下,踏实地从“这头”走到“那头”。前几天的《大湾区中秋晚会》正是让全国人民体会到大湾区力量的开端,而我相这抹“湾区明月光”,将会继续在这片土地上,发光发亮、永永远远。

【第十七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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