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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川:怒放的生命(二)海上生活

2016-11-07  本文已影响1142人  周雨聊管理
郭川:怒放的生命(二)海上生活

2015年9月16日北京时间零点48分,郭川及其团队驾驶“中国·青岛”号帆船冲过白令海峡的终点线,历时12天3个多小时横穿北冰洋驶入太平洋,创造了人类第一次驾驶帆船在不间断、无补给条件下完成北冰洋东北航线的世界纪录。

多位帆船人和体育人对郭川的壮举予以高度评价,认为他是“中国人民的骄傲”、“世界航海运动的奇才”。

青岛市体育局局长纪高尚说:“郭川成功的意义超过挑战本身……,郭川的壮举给我们带来的精神财富是巨大的。”

(今年)10月25日失联的消息传出后,其航海壮举掀起新一轮的热议。

有人评论他“纯爷们”、“伟大”,也有人质疑“浪费社会资源”、“毫无意义”……

无论褒或贬,他现在都听不到了。何况任何一个精神强大的人,都不会活在他人评价里。

郭川毫无疑问是勇士。

一个人航行于茫茫大海,有太多的不确定性和突发状况,他无时无刻不置身于一个十分恶劣的环境,接受来自各方面的考验。

1.十平米的“家”

郭川海上的“家”,是一个不到10平米的船舱:地板总是湿漉漉的。里面有张担架床,可以调整角度,以防船晃时掉下去。

但他几乎一直和衣而睡在地板上,“因为万一出现情况,我可以迅速翻身起来解决问题。”

因为不能中途停靠休息,不能接受任何补给帮助,在海上的100多天里,他每天的食物是难以下咽的冷冻脱水食品;只洗过两次澡(雨水浴)。

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他坚持每天记录,留下了宝贵的航海资料。

2.严重缺觉

航海时风的大小、方向随时在变,所以他要相应的随时调整帆船。

“每次睡觉最多二十分钟。你不能进入深睡眠,神经要保持高度敏感。哪怕一丁点异样的声响,都会刺激你的神经末梢。”他自述。

如果睡的时间长,船可能会改变方向,这当然非常糟糕。

他每天把睡眠时间分解开来,一次睡个二、三十分钟。如果船没有问题,醒来以后可以再继续睡,但累计不过三四个小时。

他长期处于严重缺觉的状态。

“实在太困了,死去活来的困。白天还好,我能坚持不睡,忍着。可天一黑,半夜到天亮,是最难受的时候。”

3.恐惧的声音

一个人的航行,即使不考虑技术故障等情况,那感觉和休闲度假也相差十万八千里。

夜晚来临,任何声响都显得不那么友好。

浮标仍不停地在撞击。那真是个恐惧的声音,就像深更半夜有人在猛烈地敲门。”

2013年的100多天里,他印象最美的时刻,是在过了合恩角之后的那几天,无风无浪,夕阳陪着晚霞,远处是无数的海豚在蹦来蹦去,心情大好。

然而这海豚,“白天看着很浪漫,飞来飞去像个小伙伴。但到了夜里,它们仍游荡在四周,发出那种呼吸的声音,幽灵似的。似乎能看见,又好像看不见。有时候,即使是月光投射在海面上的影子,也会让你产生无尽的联想。”

4.令人心惊的技术故障

他在《海上138天》里讲到一个水手间流传甚广的真实故事。

一对夫妇去航海,中途突然出现了问题,需要他们中的一个人,爬到桅杆上去解决。丈夫爬了上去,但下来的时候,突然卡住了。在桅杆上卡住,是最危险的事。他根本就动不了,下面的人也帮不上忙,他们完全没有救生的办法。最后,妻子眼看着丈夫挂在桅杆上,挂了七、八天,直到腐烂……

他在前往合恩角的海路上,也经历了这样一次惊心动魄的紧张时刻。

当时船的桅杆高18米。当他往上爬时,桅杆来回晃动,整个船也在晃。但借助一套专业的提升器装置和熟练的操作,他顺利爬了上去。

下来时,他觉得自己快要大功告成了,动作快了一点,结果衣服上拉锁的扣子,一下挤在滑槽里,卡在那儿动不了。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还好他轻轻一拉,拉了下来,有惊无险。

当他把情况告诉后方团队时,大家欢呼一片!

5.变幻莫测的天气

将近半个月,他在赤道附近走走停停。

“有时十几个小时完全没风,速度是零,船一点不动。天气看起来很好,温度三十多度,跟夏天一样。”

船里又没有空调,太阳顶头晒。“闷热和停滞,快要把人逼疯了。”

但赤道的天气说变就变,刚才还很暖和,突然的暴风雨,就会变得冷飕飕的。

他回忆,2016年1月18日早上,天一亮就看到了南美大陆远处的雪山。本来估计中午就能抵达合恩角。但那天的天气糟糕透了,风不断在变化。

整整一天,他都手忙脚乱,筋疲力尽。

傍晚时分,他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他坐在那儿,掏出一瓶朗姆酒,一根雪茄,对着摄像机,“从出发到现在,两个月,真是太难了。”

说完这句话,他哭了起来。

6.防不胜防的海盗

在大海上,每艘船都在自己的航道上,各走各的路,互相看见不足为奇,但突然朝你而来,你会有一种不详的感觉。

海上138天,他遭遇过两次,一次是虚惊一场,一次侥幸逃脱。

有时你也许只是碰上了一些刁民,有些人也只是好奇,但就怕那种好奇变成了非分之想。”

第一次是在巴布亚新几内亚,有船向他靠近,他内心忐忑。待走近,他看到船上站着两个人,穿得破破烂烂,说着英语。

他判断看出他们不是海盗,于是先表现出友善,主动和他们打了招呼。

后来对方要上他的船看看,“我在比赛。”他又有点紧张,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比赛不允许其他人上船。”

为了示好,他主动从船舱里拿出一件保暖衣,递给那个人。直到他们慢慢消失,他才“松了一口气。”

第二次遇到的是真海盗,庆幸的只是业余小海盗。他们开着木船,船上好像有两个人。他及时隔开绊住了他的渔网才逃掉。

7.顾不上的孤独

当他远航归来,很多人问他一个人怎么克服孤独,挨过这138天,但他坦言,“还真没有那么的无助和孤独,反而是船,我怕船没我坚强。”

确实,船上各种状况不断,必须保持高度的专注和警惕,情绪上的波动反而是最微不足道的了。

船上的电脑音箱里,有他自己用小儿子的笑声编辑的音乐,郭川说,“这是世界上最美妙的歌,最让我安心”。

但也有些遗憾无法弥补。

2011年他在欧洲训练比赛期间,郭川父亲病逝。远在法国的他甚至没能在父亲火化之前赶回家再见父亲最后一面。当他最终回到家时,见到的只是父亲慈祥的照片。


他是当之无愧的勇士,却不是“无畏”的。

挑战极限,超越自我,不等于不尊重、不热爱生命。

他不是敢死队员,不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航海,而是对各种情况有充分的了解和预估,觉得有相当的把握,能够以最小的危险概率实现时,才去实施。

所以,他不曾停止过体能的锻炼;所以,他专门去欧洲学习并参加多种类型的帆船比赛积累经验;他还有一个强大的技术团队,他的教练、团队气象专家都是法国帆船界响当当的人物,也是他昔日的老师,航行中的问题也会借助先进的设备与团队进行沟通。

海上138天的那次远航,他准备了近2年时间。

2013年4月5日,历经磨难的郭川终于完成环球航行,驾驶着他的“青岛号”驶回青岛奥帆中心母港,“头一天我完全没睡觉,脑子里一片空白”的他纵身跃入冰冷的海水,奋力游到岸边,在妻儿面前长跪不起、泪流满面。

“不知道为什么,我那时只想亲吻脚下的那一小片土地。”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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