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幻］希勒爾卷二（2）惑，知否？
图片发自 和颐书海
文：和颐书海
阿玛底欧被找到的时候，是在宅邸的某一间由内封死的寝室里。
疲惫的小孩将手里沾满鲜血的兵器和衣物扔在了地面上，靴子被随意地踢掉，显然是自己换上了一件干净的衣服便睡倒在柔软的床上。
白柳漪遣散了跟随而来的同伴，独自一人走进了房间。他不想惊醒这小人儿，在目光触及到那双小手上的擦伤时，他知道自己心疼。
女巫的预言是准确的，阿玛底欧十岁的时候会有一劫，能不能活着渡这一劫全看他有没有活下去的意志。
“底欧，该醒了。”
阿玛底欧微微睁开眼睑，刺眼的阳光从窗帘之间照进来，让他依稀间看清了坐在床沿的白柳漪。掌心终于有了属於人的温度，阿玛底欧的眼里落下泪。
“我在这里......还活着。”
“嗯，你还活着。”
白柳漪的声音似乎有种能力让阿玛底欧感到安心，害怕的情绪一涌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他们派了好多人来，屋里屋外围了起来......我让哥哥姐姐他们先逃，自己留下来把这些人都杀了。”阿玛底欧抽泣着说了个大概，迟疑了一阵，又道：“我做错了什么吗？”
白柳漪垂目，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博尔吉亚家族的分裂已经开始，激进派已经有所行动。阿玛底欧不属于也不可能部署在激进派那一方，那些人就打算把博尔吉亚的利刃抹杀，好消除一个威胁。他们大概从未想过，阿玛底欧根本不关心这些人的野心。从白柳漪认识这男孩开始，他就知道阿玛底欧不擅心计，一切行动大多是一时兴起、看心情之类的。当然，作为一个十岁不到的孩子，肯定也会有任性的时候。
只是在博尔吉亚的孩子，任性伴随着一定程度的后果。而那些所谓的后果，造就了现如今“听话”的阿玛底欧。
在白柳漪看来，这已经不叫没主见了，这是只会听令、没有自我的机器。
六岁开始手执兵器，每天不间断地训练、特训，简直不把一个孩子当人看。之所以阿玛底欧的身体能够承受这样高运动量的训练，意志坚定地坚持了下来，靠的是什么？自己父亲时不时对自己的称赞与奖赏，以及一大堆药物的支撑。
七岁，在白茫茫的寒冬，第一次将兵器没入人体的感觉让阿玛底欧一连好几晚无法入眠。
女巫的名字是阿莉耶狄·美迪亚，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女巫一族的后裔。那个女孩的灰烬被撒向了大海，即便如此的行为其实对于女巫来说毫无意义，可能只是一种纪念她的形式吧？
阿玛底欧被白柳漪轻轻地抱进怀里，温和的语调安慰着这个小孩。
“你没做错什么，错的是想要杀了你的这些人。你只是保护自己的家罢了，你没做错。”
彷佛喃喃自语的话，不知是说给阿玛底欧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家主，身份确认了，这些都是博尔吉亚的私兵。”寝室门被推开，阿玛底欧望过白柳漪的肩，看见一名身穿东方校服的人走了进来，态度相当可敬。那个人说完之后，似乎有什么话想接着说，但是碍于阿玛底欧在，又不敢乱说出口。
“有话快说吧。”
“是，张家使者闻风而来，带着一封信，似乎打算收留博尔吉亚幸存下来的小孩。”说罢，一封信被递到白柳漪跟前。
东方的信封，上面写着漂亮的瘦金体。这是张家老爷的字迹。
阿玛底欧毕竟不是那种爱撒娇的孩子，见白柳漪有事要办，马上擦干了眼泪坐到一边去。
“柳漪，是张家打算收留我吗？条件是什么？会麻烦到白家吗？”白柳漪微愣，还是握了一下小孩的手。他沉思片刻，有些拿不定主意。
如果说，把阿玛底欧这样的一个小孩扔在博尔吉亚这样的龙潭虎穴里边，肯定会被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的。可是送进张家，未必就会有所不同。阿玛底欧在五年里面学习了很多，是真的很多。即是能打能杀的高手，又是进得了厅堂的绅士。难保张家不会拿他的这些能力来做什么。
根据那份信上所说，张家有能力跟博尔吉亚抗衡，就如同白家那样。但是两者的差别在于，张家并未隐藏于历史之后，而是近乎明目张胆的跟天家有所牵扯；白家世代为玄门，如果不是特别时期，根本不会管的上这些事情。
如果张家收留了阿玛底欧，那就是说博尔吉亚不可能再动他一根汗毛，他完全可以像个普通人那样生活到成年。可是成年以后呢？
难道就没有办法把阿玛底欧接进白家吗？
“柳漪？”
“什么？”
转头一看，是阿玛底欧有些担忧的脸色。
“如果为难的话还是算了吧......”
“不，我只是在想......有没有办法把你接到白家。”
“家主！你——”
“退下。”
那人顿了顿，面色很苦地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此时，阿玛底欧已经冷静下来了。脑袋飞快地运转着，思索着被张家接纳的各种可能性。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虽然对孩提时期的记忆有些模糊了，但他每每想起阿莉耶狄的时候都知道，自己曾经过着比流浪者还糟糕的日子。
“底欧，去张家吧。然后对张家老爷提出要求，说你以后就在白家作为外门子弟修行。”
阿玛底欧愣愣地看着白柳漪，似乎被这想法惊呆了，良久才缓过来挤出几个字。
“......为什么？”
“这样你就不会被张家那些人欺负了。”
阿玛底欧一听，心底感到一阵暖流抚过。他笑了笑，白柳漪才意识到自己都说了什么。
“怎么说的话比我还像个小孩子？去到哪里不被人欺负？欺负回去就是了，怕什么？”
白柳漪皱眉，似乎不满意这个答复。
“欺负回去？人家背后捅你一刀你都不知道是什么人做的，怎么捅回去？再说，你这么呆，去到张家被人骗了还会办那些人算钱啊。别看那些人一个个人模狗样，其实各个都是狐狸胚子，坏心肠！多个心眼，小心为上！”
阿玛底欧乖巧地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白柳漪这是关心则乱啊。
“还说我，你才大我一岁罢了就当家主了，不也是把那些欺负你的人欺负回去了吗？”
白柳漪皱眉，“这哪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你敢说白家不曾有谁是像我这样在凡世间打滚过日子的？”
白柳漪语塞，竟是无法反驳。
“你说不出来，那就对了。既然你都已经当了家主，为何我在张家不能有一席之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