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上班坐办公室还是很累?
大部分的办公室技术人员基本上都是坐一天,偶尔去趟卫生间,打个水,很少有大量的走路,或者体力上的劳动,运动量很大的应该是大脑,嘴巴,和手,比如思考、沟通、写作之类,但是一天下来却感觉身心俱疲!记得以前上学的时候,家里大人有说,用脑过度也会瘦,意思就是大脑用的多了也会消耗脂肪,其实也算是一种运动量!但是以前是不累的,只是表现的很能吃!现在下班了基本上都快瘫了!是老了体力不好了?还是其他原因?
美国社会学家社会学家Arlie Russell Hochschild给出了他的答案:因为除了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之外,还有一项同样艰辛的付出,被忽视了——这就是“情绪劳动(emotional labor)”。
最初,它只是指那些对员工的面部表情有特殊要求的职业,比如:空姐要付出“热情的情绪劳动”,护士要付出“关心的情绪劳动”,医生要付出“冷静的情绪劳动”、殡葬从业人员要付出“悲伤的情绪劳动”……
什么?你的工作不直接面对客户?别高兴的太早,Hochschild 教授后来在《组织中的情绪》一书中,将“情绪劳动”的定义扩大了:“不管任何工作,只要涉及人际互动,员工都可能需要进行情绪劳动”:
创意人员面对“不懂装懂、不尊重专业”的客户,要付出“诲人不倦的情绪劳动”;下属面对“因为心情不好而粗暴无礼”的上司,要付出“委曲求全的情绪劳动”;甚至面对“拿腔拿调、不愿配合工作”的同事,你也要付出“虚与委蛇的情绪劳动”。最操蛋的是,你不光要“假装开心“,有时还要“假装不开心”,老板家的猫丢了,你明明很讨厌宠物,也要努力付出“如丧考妣的情绪劳动”。
还有时候,有人也会借“负面情绪劳动”——故意不控制怒火来威胁警告对方,比如,老师那句经典的训斥: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最差的!
“情绪劳动理论”在管理学界引发了大量研究。既然捉摸不定的情绪都可以定义成一种劳动形式,那么我们是否可以从经济学的视角,去定量地分析职场的人际关系呢?举个例子:
几年前,我成功的打消了一个杂志编辑想转行做文案的念头。他说对方开了三倍薪水,我是这么劝他的:“打个比方,如果你以后的文章需要先让副总编提修改意见,接着是总编的意见,然后要让文章中提到的所有人审阅,再召集一批读者听反馈,以进行最后的修改,还有 99%的可能被枪毙,还没有署名权,给你十倍的薪水也不过分。”
为什么一个广告文案写的几句话的报酬,比一个自由撰稿人写了一星期的文章还要多几十倍?因为他们付出了“客户放个屁都要闻半天的情绪劳动”,就应该得到超额回报,其中一半是工资,一半是嫖资。
所有明确要求“不准不满意”、并且有标准服务规范的职业,工资实际上都包含了“情绪劳动”的回报,对情绪的要求越高,回报也理应越高,所以空姐的收入比火车服务员高,星级宾馆服务员收入比一般旅馆高。
情绪是一种劳动,回报理所当然。
以前部门里有个小姑娘,失恋了。白天谁也看不出来,该严肃时严肃,该放松时照样嘻嘻哈哈;但据同事说,下班后,她一走上大街就开始哭,一路哭到家,看到室友后,又继续装没事儿人。 好一个有礼有节的失恋态度,整整装了一个月,她精神彻底垮了,只好放大假回家休息。
如何看待这种行为呢?社会学家 Glomb 和 Tews,把情绪分解成两个维度:你的真实心情如何,这叫情绪感受(felt emotion);你表现出来的情绪是怎样的,这叫情绪表达(displayed emotion)。
他们认为:“情绪表达”和“情绪感受”的差别越大,付出的“情绪劳动”的工作量也越大。明明是刻骨铭心的失恋,硬装没心没肺,积累一个月的“情绪劳动”把她彻底透支了。绝大部分情况下,职场要求的“情绪表达”都是积极的正能量,包括乐观、激情、满意、奋发等等,所以,当我们今天“情绪感受”很糟糕时,我们通常有两种办法解决:
-
第一种是“改变情绪表达”,就是假装开心,隐藏坏情绪。很明显,此时的“情绪表达”和“情绪感受”的差别大,情绪劳动成本高。
-
第二种是“改变情绪感受”,就是自我说服,意识到坏情绪并不是自己唯一的选择,引发自己的正面“情绪感受”,与职场要求的“情绪表达”一致,情绪劳动成本也随之降低。
改变情绪表达,还是调整情绪感受?我们来比较一下这两种做法。很多人把“情绪管理”等同于第一种“改变情绪表达”,因为它有一个明确的行动。但情绪劳动理论告诉我们:“改变情绪表达”的成本一旦付出,人们就会期待相应回报。
问题是,前面我们说了,“情绪劳动”不一定会有回报。你的服务态度再好,顾客也有可能啥也不买就走了,这时,你常常会想,刚才应该臭她一句“东西很贵的,买不起别瞎摸”,才对起自己的情绪劳动。一旦回报不如意,你的心态反而更糟,就像一个段子说的:心情不好的时候以为去打打游戏转移注意力就好了,结果,卧槽,心态彻底崩溃了。
那么更低成本的“控制情绪感受”有什么不同呢?这其实就是后来的“积极心理学理论“。积极心理学认为,情绪表面上是不可控的,但实际上它是我们的主观选择,是我们把现有结果的合理化了。 这是什么意思呢?比如说:失恋很痛苦的时候,你会回忆什么呢?是那些美好的日子,还是吵架一塌糊涂的场景?
答案肯定是前者,因为“那些美好的日子”是对你现在痛苦情绪的合理化解释。也就是说,失恋的痛苦一开始是自然的,但到后来,却成为你的主动选择。这就是“自我合理化”。职场上大部分的情绪都是“自我合理化”的结果——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我?为什么领导要给我穿小鞋……
因为情绪的特殊性,看不见摸不着,有一些没有回报的低效“情绪劳动”没有引起我们的重视,而是不断重复,不断消耗自己有限幸福感,日积月累就成为收不回来的坏帐,最终压垮了我们的人生。
可见,改变情绪表达是治标,控制情绪感受才是治本。
经济学有一个很重要的思维方式——没有免费的午餐,我在后面要加一句,也没有白干的活。所以那些高于回报的付出,必然不能长期坚持。 为什么有些人一开始热情高涨,后来就变得冷淡了?也许不是他们的热情被消磨了,而是刚开始假装喜欢,后来“情绪劳动”的成本太高,实在装不下去了。 为什么有人能在各种负能量情绪中活得好好的?也许不是因为什么坚强的心理素质,而是记性差,忘了支付“情绪劳动”的成本。 控制不住情绪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居然每天都在控制情绪。这么昂贵的成本,你能支付到什么时候?
说回到我们一开始的问题,就是因为我们进行了情绪劳动,因此天天做办公室、吹着空调还是感觉很累。但是对于有些职业,情绪劳动占比很少,但却还是疲惫不堪,根本原因在于想的太多,也就是你主动的进行了情绪劳动,你其实心里很清楚你每天做的事情毫无意义,这样会让我们开始思考,进而导致我们不合理的情绪波动。有人说什么坐姿啊乳酸啊颈椎啊血液循环啊的客观存在问题,这统统只是表象,也许有关但肯定不是主要原因,更像是逆向合理化的借口。
以前CF穿越火线流行的时候每个地方都有很多那种网吧男孩,他们可以啃白面包,喝矿泉水,窝在毫无人体工程学设计的破椅子上熬上几个星期。他们一样也是“在电脑前一坐不动好久”,还有听说连续几十个小时后晕倒的。但我从没见他们喊累,他们只是会周期性的觉得“饿”,“尿急”,“困” 而已。
我们的大脑是个很狡猾的东西,它会在时间流逝的主观感觉上欺骗我们。有时候刷刷知乎,一个下午,一个晚上嗖的就没了,但是让你在跑步机上试试?天呐,一个小时是有多漫长!
人本能排斥像跑步机这种机械性重复的活动。对于工作,也是一样。可叹现代分工体系让每个人都只能做 一个零件,越大的公司就只能做越小的事情。工序越分越细,流水线流到你面前,只需要你机械重复就好。这个过程是如此的不需要动脑,以至于有时你甚至不理解他们干嘛要在面试你时问那么一大堆问题。
从早上浑浑噩噩踏进电梯到晚上稀里糊涂走出大楼,你一点儿也没有进步,更妄谈成长。你的大脑更是聪明的发现了其实你在整个体系中根本无足轻重。
也许你还隐约意识到了,你在做着一份前途渺茫的工作,你这个职位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承揽一些其他人懒得做或者不想干的活。你今天又在这里浪费了一天珍贵的年华,而且这是你最好的年龄里的一天。更为沮丧的是,尽管你完全意识到了这些,明天和明天的明天你依然还会坐在这里。你觉得累是因为你不开心,不开心是因为你骗不了你自己的心。
我之所以分享这篇文章,也是因为我对这个问题进行了思考,想在网上寻找答案, 我把我比较认同的文字摘抄下来分享给大家。现在很多坐办公室的人经常觉得一天什么事也没做,却非常疲惫,这并不是矫情而非常普遍。如果你还以劳动强度来界定一个工作的, 并觉得只有搬砖和进行高强度的思考,才容易感到疲惫,那你就错了。其实琐碎的办公室工作即带有一些情绪劳动的工作最容易让人疲惫。
从客观来看,疲惫的两个原因:
-
关于工作的意义感。
在琐碎的工作中,人感觉不到自己和工作、和他人的联接,因此会怀疑工作的意义。现代社会分工操蛋的地方在于,这种分工完全是按照工作的需要而不是人的需要来设计的。大部分人很难看到自己的工作成果,而且,真正的人与人之间的联结是带着感情的,而工作中的联结,是类似于机械似的协作关系。再说,有些人明明适合当厨师、修车师傅、动物饲养员,但一来社会不需要这么多人干那些事,二来干那些事的,工资都不高,找不到男女朋友啥的。酷、有趣又有不错收入的工作严重缺乏(总觉得以后会好些),所以大家只好都往办公室赶了。 -
办公室的工作并不符合大脑的认知加工特性。
最主要的问题,在办公室做的大部分工作都没法专注,经常被打扰,没法做更深的信息加工。这里又要说到米哈里·契克森米哈赖(Mihaly Csikszentmihalyi)的心流(flow)理论了。米哈里是用物理中的“熵”来形容人在心理上的无序状态。当我们没有办法专注地做事时,我们的思想会回归到一种无规则或混乱的状态,既“熵”的状态。一旦陷入了混乱的状态,我们的自主性、效率和创造性都会降低。我们会怀疑自己的价值,会变得沮丧而焦虑。于是我们不得不百无聊赖地打开网页,或者查看手机上的QQ或者微信,被动地躲到娱乐的避风港。当然,我们也会努力把自己从“熵”的混乱状态拯救出来。我们要不停地把注意力从重新电话、同事、新任务,各种分心和打扰中拯救回来,让注意力重新变得集中,让思维重新变得有序。这得多消耗能量啊!这种能量消耗,远远比有序的创造性工作为甚。所以米哈里才会把心流当作人类的最优体验。
这里赞叹下人类的进化机制。为了开疆拓土,发现和创造新的东西,原来进化就需要我们专注、成长和创造。如果不是这样,他就会让我们产生虚度光阴的空虚感。怎么才能既让人创造价值,又不那么累?这得从组织方式和工作设计上下功夫。
比如,增加工作的自主性。保证人对工作的控制感。再比如,增加工作反馈,让人能够直接看到工作成果。再比如,创造能让人专注的工作环境,别领导没事就“小陈小陈,这事怎么回事?”可是这样领导就没控制感了。
总之这些想法现在看起来都挺乌托邦的,但我觉得有些会慢慢改进,我们总会设计出更符合人性、符合心理加工过程的工作形式,那时候,后人看待我们的办公室工作,大概就像我们看待工业革命初期的产业工人一样,带着怜悯和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