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窝里，飞出金凤凰（一）

“东院里的大小子，考上石家庄陆军指挥学院了，是军官。刚来信，信中写道，小妮子正在念信哩。”我堂叔伯大娘，挪踏着小脚在大街上告诉左邻右舍。

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一下子全村人户陆陆续续地知道了。一些村户人家相信，穷户人家孩子自强勤奋，努力向上，机遇大门敞开，迎接军官苗子。一些村户人家半信半疑，这么穷的人家咋会出军官，想当官发风了吧，想闹这一出戏，甭想。瞧他们一家子吃喝皆发愁，穷的叮当响，大概搞错了。

人们议论纷纷，等待时间进一步地佐证，奇迹的事情能否做实，的的确确轰动了整个村户。街头巷尾十来天，接着话茬说来话去，结果奇迹印证做实，流言蜚语消的干干净净一点痕迹未留，投来漾慕恭候话语。

大娘六十六岁了，小个子瘦了巴几的，煞是精干。白皙面庞，单眼皮，年轻的时候，亭亭玉立，俊俏姑娘。伤心地说一句，裹脚小女人。当时那个岁月女子有一双小脚丫，庄重温柔，灵巧娴慧，在男人主导的社会，养眼好看。我作为晚辈，没有发现一点其中韵美，看到了大娘走路不稳当，又不能急走，别说跑步了，真遭罪。

养眼好看，纯粹瞎说，一家独言，封建思想余孽。

九月一天的早晨，太阳照耀着村中家家户户，涂抹着金灿灿的光，舒服宜人，蔚蓝的天空，一望无际。

东院是我家，爹娘地地道道的农民，大字不识五个。我爹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倘若写了他名字三个字，勉强认识，费半天功夫。算帐用土办法，数手指头，超不过十个手指头，要么在地上，用手指头画坚道，画了一片，道是整整齐齐，工整有序，耗费好长时间，有一点帐目挺正确，没差错。这件事情，我问过好几回，父亲笑的开心，拍拍我脑瓜，你不懂便句号了。

拿着信瓤的小妮子是我姐，念字给我爹娘听。信中写道：父母亲您们好!首先祝二老身体健康，心情愉快！我考上了石家庄陆军指挥学院，已接到录取通知书，于8月30日准时到军校报到……

我姐姐拿着信瓤，从头到尾，读过来念过去，一次又一次的。爹让念，便大声读一番，娘又让念，姐又来一次，说的一件事情。俺爹拿着大扫帚，扫起院子，其实他扫过一次了，心里敞亮，爽快的缘故。娘松了一口气，这是真的，俺小子真考上军校，当官了，高兴得哭了，抹着眼泪。

在念信的过程中，我大娘串门到了，知道这一消息，挪踏着小脚出院，一下传扬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