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雨有关的记忆（一）

半夜里，被窗外的雨声惊醒，便难以再入睡。辗转反侧中，许多关于雨的记忆就在脑子里萦绕打转，挥之不去。

第一个值得讲述的事情和母亲有关。

母亲在2000年过世，如今也有21个年头了。可是，在我的心里，母亲似乎从来都没有离开。在我思念母亲的时候，她就在不远处，我能看见她，她也在看着我。

从我记事起，每年夏天，遇到大雨天气，尤其是连绵不断的雨夜，母亲就会打上几个包袱，把家里所谓的“细软”装好，准备跑水荒。

一到这时，睡觉是不可能的，兄妹几个都要团团围坐在母亲身边，听她一遍又一遍的讲述七五年的那场大水，讲述我差一点儿被洪水淹没的往事。虽然这样的事情再也没有发生，我和小姐姐总是在母亲的絮叨中沉沉睡去，然而，那一幕却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海里。

第二件事情和读书有关。那一年秋天亦或春天，我已不太记得了，上初一还是初二也已经模糊。

从村里走到镇上中学有十多里的路。那时还住校，每两周回家一次，来往学校，都是村里的几个伙伴同行。基本上很少有父母或者兄长相送。

那一日，走出村子的时候，天还晴着。没想到，走到邻近的村子时，雨就开始下了起来。当时，日子过地的确艰难，家家户户，雨伞也没有多余的几只，遇到下雨去学校，最多也就是披上一块塑料布。偏偏那一日，塑料布也没有准备。

雨越下越大，我们几个伙伴只好挤在路口一家大门的廊檐下。过了一会儿，大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一个慈祥和蔼的大叔走出来招呼我们到屋里避雨。那时，我们都还处于青涩的年纪，连一句道谢的话都还说不撑腿（流利的意思）。我们拘谨的坐着。大叔问了些什么，由于日子的久远，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好像大叔什么也没说，只是坐在那里默默地吸烟。烟，不是纸烟，是和父亲抽的一样的旱烟，需要一个长长的烟袋。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雨终于停了，雨后的太阳明晃晃的，有些刺眼，照在马路中一摊一摊的积水上，反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路是土路，在雨水的浸润下变得无比黏湿，只好脱了鞋，踩着泥泞上路。

我们向大叔辞行。如今回忆起来，同行的伙伴是哪几位？无论如何是想不起来了，面庞清瘦的大叔拿着烟袋抽烟的样子却无法从记忆的深处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