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谁是偷儿02
就在陆虎跪在娘的排位前放声大哭的时候,那女人也跟进了门儿悄悄地站在院子的一角。她刚要左右打量这座简朴的小院儿时,一位个头偏矮身子滚圆,长着一双贼溜溜小眼睛的男人进了大门,一只胖脚刚迈进去扬起的声音却已经窜进了内屋。
“是虎子兄弟回来了吧!兄弟,你可想死大哥了!”因为走的急,他并没有瞧见躲在角落里的女人。
“大哥,是我!”听见有人唤自己的名字,跪在地上的陆虎赶紧爬起来,朝着来人跌撞着扑过去。两兄弟相见是抱头痛哭。进门的男人一双小眼使劲地眨巴才挤出几滴眼泪,而趴在大哥肩头的陆虎,早已哭的稀里哗啦。
“兄弟,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以后安下心来好好过日子。”兄弟俩抱了好一会儿才分开,各自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大哥陆豹一只手掌拍着自家兄弟的肩膀说,“都这么些年了全家人一直找不到你,早就想和你说说当年那事儿的。当年挨你揍的那人,第二天醒来后就把事情的缘由说清了。在你音信全无这几年娘一直挂念着你,临走之时也还在喊着你的名字。”
这话,让陆虎眼睛里刚收回的泪水再一次窜了出来。他瞪着肿成桃子的眼睛,喉咙里却哽咽的说不上话来。好一会儿才开口,“大哥,我不敢写信回家,直到今年实在想家想的受不了了,这才……”
“不说这档子事儿了,只要你平安无事,咱娘在地底下也能闭上眼了。”
“大嫂还好吗?小龙也已长成大青年了吧!等一会儿我就去拜见他们。”找到了亲人回了家,陆虎感觉从未有过的轻松与愉快。就在他送大哥出门的时候,陆豹一抬头突然发现院子里还站着一个女人。那个因为赖账跟来的叫山杏女子,此时已经把脏了的脸洗干净了,凌乱的头发也理顺了,露出了一张圆月般白皙的脸盘,弯弯的柳叶眉,红腮杏眼乍一看很是顺眼。虽然穿着肥大的衣衫,但两座诱人的山峰若隐若现勾人遐想。
“二弟,这是?”陆豹的两只小眼儿瞬时变成一簇光,围着女人的胸前飞来飞去旋转了好几圈儿。
“这个……大哥,以后我再和你说吧!”陆虎没想到,这没羞没臊的女人竟然也跟来了他家,正要发火时碍着大哥还在,又把冲上舌尖的话强压了下来,就连头顶的怒气也被逼的七七八八散去了。
当陆豹看到弟弟的支支吾吾,心里早已有了答案,这女人要不就是弟弟的姘头,但绝对不是弟媳,要不他兄弟早就扯过来介绍给他认识了。临走趁着陆虎不在意,他还特意瞅了几眼山杏,那眼神里带着几分调戏,仿佛正在看一个风尘女子眼睛里意味不明。可不巧的是,他撇向山杏的时候山杏也正在看他。两人的眼神撞在一起后又迅速分开,很快山杏的面上多了些令她眉头锁紧的东西,但只是一刹那的功夫,又恢复到从前的淡漠了。
03
送走了大哥,陆虎进了房间开始收拾屋子,山杏也跟了进去挽起袖口也要上前搭把手。
“你还有完没完了,趁着村里人还没发现你赶紧走。孤男寡女的在一起,你不在乎我还在乎呢!我还想着讨老婆生娃呢!”
谁知山杏挨了训非但不生气,还笑嘻嘻地凑过来问,“大哥,你还没媳妇啊!先前的那个是离了还是有病……去了?”
“赶紧走!哪那么多费话!”陆虎这次是真生气了,这不长眼的女人竟然以为他结过婚,还是离婚或死了老婆,他哪受得了被人说成这个。
“哥我还是个雏儿好吧!这还没成亲就被扣上了顶破帽子,这不是埋汰我吗?”他心里傲气地想。
“大哥,我真没地儿去了,要不你就收留我几天,等我找了工作立马搬走。再说了,要不是我一路护着你,你那破兜里的钱早没了!”
“你说什么?你,你和我坐的是一辆火车?”陆虎瞪大眼睛不相信地看向她。
“那当然了,要不是看你人老实,我会傻不拉几得跟你来这里?”山杏越说越像那么一回事,弄的陆虎是一头雾水,直至现在他都没弄清,这女人到底是真是假和自己坐过一辆火车。还有她跟着自己的目的为何?
那头儿,陆豹回了家从橱柜里端出半碟花生米,倒了半杯子烧酒独自喝上了。
“喂!你个死鬼,成天就知道灌你的猫尿,你那兄弟可回来了?你说你是不是闲的手痒,写那封信给他干嘛?他要是不回来那老房子不就成了咱的吗?”
陆豹往嘴里塞了几个花生米后,一边嚼着一边滋溜了一小口酒,连个白眼都没给自家婆娘。
“你个妇道人家懂个屁。他不把那房子立了字据过到咱家名下,就是到死户主还是他的名字!”
妻子听了脸上立即有了悦色,扔下手里的抹布赶紧凑了过来,“你是说你写信叫他回来不是想他,而是要他把房子过给咱?他能那么听话吗?”
“这就看你的本事了。”说罢,陆豹又往嘴里塞了几颗花生米。
“待会儿他来了,使劲儿的叫穷,演的真一些。顺便把你身上的新衣裳换了,看你那个熊样儿,擦再多的粉都不如外头的女人好看。”
“陆老大,你他娘的张口女人闭口女人,都一把年纪了能不能长点志气!”
“滚犊子,敢管老子的人还没生出来呢!”陆豹喝干杯中的最后一滴酒摸了摸嘴角上了炕。斜楞着身子眯着眼儿听着收录机里播放的那些小曲儿。
等到陆虎把家收拾好来到大哥家时,已是下午四点。四五点中的太阳依旧毒辣,晃在人身上火辣辣的疼。陆虎一进门,他那大嫂就咧咧地哭上了,无非是这么多年想兄弟了,还有伺候老娘有多辛苦,再就是老娘的一场大病几乎掏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她 边说边哭,还一个劲儿的往袖管上蹭眼泪。虽然当年他在时,和这个自私自利都大嫂相处的并不融洽,但这些年自己不在的日子,的确是她和大哥伺候了老娘终老。今日他来就是来感谢大哥的。
当他把手里的一沓钱放在橱柜上,明明还哭天抹泪儿的大嫂眼倏地亮了,大哥陆豹及时地咳嗽了几声,下炕拿起钱塞到自家兄弟的手里说,“你这是作甚?都是自家兄弟讲钱就见外了。”之后他朝着旁边的婆姨递了个眼神儿。
“是啊兄弟,嫂子这钱可不能收。你要是真心疼你哥,就把娘的那栋老屋让给我们。这小龙眼看着要成亲了,人家女方说了没有房子这婚坚决不能结。”
陆虎的内心刚要被感化成一汪泉水,没想到自己嫂子,竟然提出了这样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话题。
“大嫂,我没明白你说的这是啥意思?再说了把房子给你们了,我住哪?”
“兄弟,放心吧!哥早就给你问好了,支书同意你回来后立马给你另批一块儿宅基地盖几间新房。这不正好吗?你还没成家呢!人家女方看了你的旧房就不会提点儿要求?”
陆虎听哥嫂这么一说竟然不好反驳了。他一个人住在哪儿都行,再说盖新房的钱他也有,真像他哥所说他以后是要成家的,老房子摇摇欲坠等他娶了妻生了娃也住不下了,早晚都要翻新,与其花那个钱还不如重新盖一栋。至于他哥讨要这老房子,大概是想,侄子结婚后两人好住在里面养老吧!
“我过几天再答复你。”他长了个心眼儿并没有立刻应允下来,这事儿总得问道清楚了再决定的。
“今晚上不走了,我整俩菜你哥俩喝几盅。”
面对哥嫂的热情,陆虎以自己还要收拾屋子为由拒绝了,心里却有一种说不上的滋味。
“嗨,是我想多了吧!他安慰着自己。
就在他走到门口,大哥几步追上了他,把他留在炕沿上的一沓钱重新塞进他的口袋,还虎着脸说道,“以后不能这么生分了,兄弟之间什么钱不钱的!”就在这时,他突然鼻子一酸又感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