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只需要打败自己
外面炎炎烈日曝晒大地,屋里的我却惘若未闻地以无比随意地姿势横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翻着手机。一个不经意的滑动,突然发现了高三毕业时做的幻灯片,于是立马被回忆勾引,不肯自拔。
高三,入眼都是拼死拼活、毫无生气的脸庞,连教室都是略显压抑。但是,正是这一切的不和谐,出人意料地却承载了我们百十号人的、沉甸甸的、闪着光的梦想。高三记得最清楚的人是我最后的一个同桌,高三最要感谢的一个人,也恰恰是我最后的一个同桌。记得清楚是因为他浑身上下都涌动着一股不和谐的因素,感谢他是因为正是在他熏陶和帮助下,才让我的高考成绩勉强合乎心意,而不至于落人太多。
他个头普通,成日带着一个度数不低的眼睛,身体表面孱弱,气质斯文温雅,加上他入班成绩第一名的耀眼战绩,典型的文弱书生的模样。而我,入班的成绩是倒数十名,混迹于差生堆里还依然恬不知耻地洋洋自得,绝对是入了骨子里的学渣。而按理说来,我俩的霄壤之别应该是永无交集才对,但是,谁曾想,我们偏偏违背了任何定律的完成了相互吸引。
他是非常特别的一个人。高中三年,我是没有见过和他类似的。他以学霸的身份,却在很多事情上做的比我这个学渣更出格。真的,我坚信他对不起自己表面的斯文样子,而我,自然也一直把他定义为一个抽象的怪人。我一直以为自己是起的最晚的,因为每次我都是我们宿舍最后起床的一个,而他,无法想象,竟然比我起的还晚。他经常逃课,上课睡觉更是犹如家常便饭,甚至让我都自愧不如。而最让我打破脑袋也想不通的是,他学习成绩为什么却依然耀眼如故。
他小学初中时,请家长、写检讨什么的都是稀松平常,最厉害的时候一天进三次办公室,整个过程就像一天吃三顿饭一样平平常常。他学习超好,行为却超级放荡,没有什么不敢做的,无法无天的邪人,真的,或许也只有“邪”字安在他身上最为恰当。
我总是认为那种行为怪异,完全看不透的那种人才值得结交,他完全符合条件,自然成了朋友。
高三里,他学习成绩一直狂掉,至于原因我没有多问,因为我向来不在意这些。而正是由于他的成绩,最后一次调位他才和我坐了一块,最后一排,后面只有墙。记得那次他考了三十多名。老师开班会的时候,洋洋洒洒的讲了一大串鼓励打气的话,最后又说了一句:其实像你们前二十名,完全可以每天再加练一套理综卷。音落,我同桌突然大笑起来,真是那种力竭声嘶的笑。他不停的笑,上身还上下晃动,嘴里还在反复嘟囔着:我不是前二十名,是不是不用做了,我不是前二十名……
我确定当时听出了他的苦涩,或者朦胧的还感觉到了玩味、嘲讽、不屑、等等一大串的感情,我确信这是我高中以来听到的最为复杂的笑声,至今想起来依然记忆犹新,甚至都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凉气。
后来,我知道了那次考试,他数学是全蒙的。考那么些分完全是故意为之。班主任对他期望很高,因为他进班成绩第一。他对我说过一句:班主任现在应该已经对我失望透顶了吧。他是故意的,我坚信。
他果然是一路高扬的与众不同,让人大跌眼镜的在临近高考的最后几个月里谈了恋爱。他是和班里一个前五的女孩,很漂亮,而且是女孩主动追的他。他那段时间似乎也挺苦恼,天天无法静心学习,一个人跑到外面逃课。
至于他和那个女孩的结果,我不知道,也没问。
到了最后高考将至,我才终于知道了他成绩的真实水平,原来,自他进班开始,英语也一直是蒙的。我想,他只是不屑于那个压力超大的第一名。在他的眼中,他的对手就只有他自己,而他立志想要打败的也一直只是他自己。
不过,他还是失算了,在这场自己与自己的战斗中一子落错,赢得了功亏一篑的满盘皆输。而那场恋爱也以意料之外的事件干扰了这场战斗,成为了一瞬明亮的流星。或许他早就预料到了结果也说不定,我还记得他在高考之前问过我一个问题。
他说:你知道高三的成功有哪两种吗?
我想了一会没有回答,然后用眼神示意他接着说下去揭晓答案。
他瞥了我一眼,黑色的眸子里似乎真的蕴含有一种深邃的光,他语气很慢地说:高三的成功应该有两种,一种是努力至考上了理想的大学,一种是自己下定了复习的决心。
我那时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只是知道他已经做好了复习一年的准备。
后来,身边有一个朋友告诉我说她准备复习一年,当时不知道为何,突然鬼使神差地想起了我同桌那个寓意深刻的问题。我记得自己受到了一种冥冥中感觉的牵引,对她问出了那个我始终心存疑虑的问题,然后又自顾自地说出了答案,默然地等待着她的反应。
她似乎也沉默了一会,然后我就听到她说:当然啊,要复习是需要下非常大的决心的。而能够下这个决心的人,一定是一个决心要打败自己的人。
那一瞬间,我恍然大悟。是啊,他一路的张扬和古怪的最终目的,不就是要打败他自己吗?而如今他信誓旦旦的回身再战,不也是要证明,他,是可以打败自己的吗?
我们总是注重和别人战斗的胜负,却忘记了我们战斗的初始目的就是超越自己。于是一直舍近求远,一直浑浑噩噩。事实上,我们根本不需要在意别人的看法,只需要打败自己就够了,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