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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离

2022-04-20  本文已影响0人  五月客

温度爬高不下的十月,像个被夏天抛弃却又不认命的孩子。就这样,在达不到夏的高度,入不了秋的阵营中摇摆,显得颇为不伦不类。

不过这份闷热却深得女孩子们的喜欢,因为可以继续穿裙子。

宿舍的姐妹们此时正在讨论着裙子的款式,不厌其烦地穿上脱下,试个不停。余童也把自己的好多条裙子拿了出来,供姐妹们选择,但自己却没有穿,反而长袖长裤地捂了个严实。

“童童,你的裙子都好漂亮啊,好喜欢~”

“真的太漂亮了!童童,你穿哪条啊?”

……

姐妹们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我都不穿。你们喜欢哪条就穿吧。”余童看着忙忙碌碌的她们,静静地说。

“都不穿?”其中一个姐妹拿着一条裙子,走到她面前,说,“太可惜了吧?这么好的身材。特别是……胸!”说完迅速伸手碰了她的胸一下,又赶紧嬉笑着跑开。

“对啊!童童你怎么发育的啊?是不是有什么秘方?快给我们说说!”另一个姐妹附和道。

余童掩了掩领口,尴尬一笑,道:“没有……”

“那就是天生的,后天补不来的,哎!对了!洗澡去吧?周末啊,再等一会儿或者到晚上,人就太多了。”

一个姐妹提议,其他姐妹们马上开始收拾东西准备集体出动。

“我还有事,你们去吧。”余童想到身上还没淡去的痕迹,不由地又紧了紧领口,轻轻地说。

“行。那你出去记得带钥匙啊,我们走了。”

目送着她们出了宿舍,余童开始思索明天要怎么说,忽地又想起了明年就要高考的表弟,又开始犹豫到底要不要说……

心情有些烦乱,她转头看向窗外,明明是阴阴暗暗的天,却又时不时地闪耀一下,那缕稍纵即逝的光束仿佛就是要给人一种能永远冲破云层的错觉。

手机铃声打断了她追光的心绪,是大姨。

她从小在大姨家长大,大姨告诉她,母亲在生她时难产,都来不及抱她一下就走了。后来,她跟着外婆长到两岁,外婆也走了,大姨就成了她唯一的亲人。

至于小时候自己有没有问过“我爸爸是谁?他在哪?”,她已经忘记了,毕竟有着更为惨痛的记忆,谁还会在意这些不确定有没有的温暖。

而待长大后,一切已成定数,小时候幻想过的亲情也就都不再需要了。她只需知道自己随了母亲的姓,是个不光彩的私生女就够了。

手机还在响个不停,这是十一假期返校后,大姨第一次打来。她盯着屏幕上的“大姨”两个字,好久……

终于,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嗯大姨……我刚在吃饭,没听到……现在?……嗯……”挂了电话,她缓慢起身把手机和钥匙装好,背着包出了宿舍。

走到快到校门口的拐角处,她一眼就看到了大姨,一如既往地妆容精致,仪态华贵。看她终于走近,大姨笑着拉着她的手责怪道:“这个点才吃饭,这身体能好吗?咱家离得又不远,让你周末回家,你还非得不回。”

她把手一点一点地抽回,问道:“大姨,你怎么来了?是有事吗?”

“好事!”大姨挽住她的胳膊,神秘地笑了笑,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她就这样跟着大姨来到了学校不远处的一所酒店式公寓,乘电梯上楼,走进了其中一间房。

“快看看!这间公寓啊,就是咱家的缩小版,你看,什么都有!我先租了一年的,你这平时不想在宿舍了,就可以过来,离学校也不远……”大姨边说着边拉着她里里外外转了个遍。

“不用。”她轻轻地打断大姨的话,“我住宿舍挺好的。”

“对了,你平时还可以带你们同学过来玩,没人管你们,愿意怎么疯就怎么疯!”大姨仿佛没听到她说话一样,依然兴高采烈地说着。

她刚想提高音量再次反驳时,大姨的手机响了。

大姨看了一眼手机,又看向她,停了个二三秒后,开口道:“我先出去接个电话。”说完,就低头走了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余童在房间随意地扫视了一圈,便坐到了沙发上。当她正想着一会儿怎么和大姨说时,门开了。

她自然地转头看向门口,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身体慢慢僵住……

不是大姨。

不知过了多久,门开了又关,开了又关,大姨走了进来。

余童裹着被子木然地蜷缩在床头,直到大姨把一切收拾妥当,伸手准备帮她整理头发时,她才躲避地偏了一下头,而后慢慢抬眼。

大姨的手从半空中收回,迎着她的目光,平静地说:“快起来收拾下,等下去商场转转,给你买几套衣服。”

“你准备装到什么时候?”余童一字一顿地问道。

大姨愣了一瞬,没有说话,转身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

“7岁那年是第一次,还是更早?”脸有点痒,余童伸手随意地抹了一下,接着问道,“那天下午,你明明在家,为什么不制止?”

大姨平静地看着她,嘴唇一动未动。

“你从小就不告诉我基本的性常识,任由我被随意玩弄。但是现在我已经长大了,我懂了!我母亲可是你的亲妹妹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余童喘着粗气,音量也越来越大。

“吼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就吼!”大姨冷笑一声,皱眉道,“你以为你外婆一个人带着两个女儿是怎么活下来的?如果不是你姨父家接济,我们娘仨饿都饿死了!”

“所以就该让我来还吗?”

大姨盯着她的脸,仿佛自言自语道:“要怪,就怪你和你妈长得太像了。”紧接着她又瞟了一眼床边的运动服套装,问道:“这么闷热的天,怎么不穿裙子?你妈最喜欢穿裙子了。”

余童哼了一声,忽地把身上的被子掀开,一脸冷漠。

大姨看着她浑身上下那数不清或浅或深的痕迹,又看了看床边半开的小柜子里各式各样的用具,双手紧紧握拳,指甲掐进肉里,用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恨恨地说:“这么多年了,他到底是有多爱她!”

说完,她起身走向门口,握住门把手后,停住,稍稍侧头,说道:“以后每周六日下午,记得都过来这里。”

门被打开,又被重重地合上。

余童随意地把头发束起来,漠然又熟练地走进了卫生间。她没有在花洒下无声地哭泣,那无数次泪如雨下的时刻,不知从何时起,已经不存在了。也许是从升入初中开始吧,也许得益于生物课吧。

总之,她知道了那些她一直以来认为的爱原来是龌龊至极的,而每次大姨带着表弟刻意出门,也是为了让那份龌龊更加肆无忌惮。

她就这样玩偶似的被随意玩弄了好多年,每次事后,大姨都会夸她乖,给她买各种想要的玩具或者衣服。

十二岁那年,她第一次喊了疼,可他依然没有言语,堵住了她的嘴,无视流出的血,拼了命地撞击着。

所有人都说她命好。在富足的家庭中长大,又因着姨父的关系,一路从附属幼儿园开始,接受最好的教育,考入这所鼎鼎有名的大学……

余童终于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洗好出来,套上运动服,把拉链拉到最上,开门走了出去。

阴天总是天黑的很早。

她在昏昏暗暗中走着,没有回宿舍,而是走到了大操场尽头的行政楼下。她在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来过这里一次,那是大姨叫她回家未果后,他第一次给她打电话,还找了个公事的由头。

她去了,她单单觉得那是办公室,她没料到办公室也可以。在沙发上,在办公桌上,甚至在没有拉满窗帘的窗前,她反抗着,但在他惯有的疯狂面前,一切都是徒劳……

没有抬头看,她知道他肯定在。

出了电梯左拐再左拐到尽头,她站定,看了门上“教务处处长”的牌子一眼,敲了敲门。

“请进。”

她推门进去,径直走到一张椅子前坐了下来。

他显然没预料到是她,扶了扶眼镜,瞟了一眼大开的门,和蔼地说道:“是童童啊,怎么了?有事?”

“我要退学重考!”

他向后靠了靠,笑了一声,道:“怎么还退学了,专业不满意的话,咱们学校是可以有一次调换机会的。你可以考虑考虑。”

她盯着他,又慢慢开口道:“我要退学重考!”

他缓缓起身,踱着步走到门口,关了门,上了锁。随后走到她面前,伸出右手捏着她的下巴,逼迫着让她抬起了头。

“你以前那么乖,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怎么现在还越来越不听话了?”

余童把他的手推开,咬了咬牙,闭了一下眼睛,又睁开,说:“让我退学重考,别给我改志愿,让我考到外省,放过我。”

“休想!”他双手抓着衣服把她提了起来,狠狠地扔到了沙发上。

余童面无表情地坐正,理了理衣服,抬头盯着走近的他,任由他拉开了拉链,一动不动。

忽然,他停止了动作,把她推开,开口道:“你和你妈越来越像!都他妈是个木头!”

“什么?你说什么?”余童猛地转向他,瞳孔不由地放大。

他笑了起来,咬牙切齿道:“就算是木头也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木头!反抗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我的人?还不是生下我的孩子?!”

“你说,她为什么看不上我?我哪里不好?和我在一起就那么难吗?难到宁愿去死吗?”他转过身,双手使劲抓着余童的肩膀,低声咆哮道。

“啪!”

余童的手缓缓放下,惊谔愤怒羞耻在她的脑中无限翻腾!她难以置信地盯着他,他竟然是自己小时候心里的那个幻想,那个她满心期待能突然出现把自己带走的救命稻草!

他鼓了一下嘴角,扶了扶眼镜,眼神一暗,凑到她耳边说:“下次,有新的玩法。”又来回摸索了她的眼睛几下,说了句“太像了”,就步伐轻快地坐回到办公桌后面,瞬间又变为那个极富修养又平易近人的领导。

余童闭上了双眼,咬紧牙关,深吸了几口气,然后猛地睁开眼,抬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然后把衣服整理好,撂下两个字“还了”,就火速离开。

她脚步飞快地走到食堂,在一个角落认认真真地吃完饭后,稍坐了片刻,才走回宿舍。

一回到宿舍,她马上开始洗漱,然后把最喜欢的那件前开襟长袖连衣裙拿了出来,挂在了床头,又和宿舍姐妹们寒暄了几句后,就上了床。

这一夜,睡得很安稳,一觉到天明。

第二天早餐后,她没有去班级教室上课,而是直奔法学院要开讲座的阶梯教室,找了个前排中间最靠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屏幕上“热烈欢迎教务处殷处长莅临指导”这几个大红字,在她的眼中逐渐散开,成了一团耀眼的红,流动成一帧帧罪恶的画面……

雷鸣般的掌声把余童从过去拉回到此刻,她看到他满脸微笑地走上了台,一边伸手示意停止掌声,一边谦逊地朝教室不同方位的同学们点头。

余童静静地看他表演着,听到他说他自己也是学法律出身后,教室里一片沸腾,看的出来同学们都极其喜欢这位身居高位,却又儒雅随和的学长。

等着,等着……

终于,到了讲座最后的提问环节。

终于,老师把话筒递给了她。

她接过话筒看了他一眼,他没有一丝惊讶或紧张,依然像看着其他提问的同学一样,满眼的鼓励和期待。

她转过身,走出座位,面对着偌大的教室里满满当当的同学,快速开口道:“我没有问题。我只想揭开殷处长禽兽不如的真面目!殷处长二十年前强暴了我母亲,从而生下了我,他罔顾人伦,让我从小就成了他的泄欲工具!”

教室一片哗然,有老师过来拉她,抢她的话筒。

“走开!”她大喝一声,伸手解开胸前的纽扣,拉大领口,露出密密麻麻的红痕和未痊愈的伤痕,接着说道,“他还有极其变态的性虐倾向,这些都是拜他所赐!”

有老师终于强行拿走了她的话筒,大声维持着秩序:“安静!请大家先保持安静!……”

余童把纽扣重新扣好,在一片混乱中向教室外走去,经过讲台时,她看到了他依然装作波澜不惊,却已经漏洞百出的扭曲表情……

我说过,我已经长大了!更何况还要为了我的母亲!

她昂首阔步地走出教学楼,拿出手机,拨通了110:“您好,我要报警……”

走出学校大门,她感到无比轻松,久违地笑了起来,抬头看了看天,依然是阴沉沉的,依然时不时地有光束穿透云层……

但是这次,她坚信,绝对不再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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