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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情》:愿我们都能“庆余年”

2019-12-08  本文已影响0人  秦何意

《留情》这一篇最出彩的是描写普通人的穷。许多普通的人吃得饱、穿得暖,生存没什么问题,但想再提高一点生活质量,就要拿着钱包仔细思量,多花一点钱都会有些心疼。可真要是多花了一点小钱,气闷一会儿也就过去了,过日子花钱的地方多,普通人的思绪就由一连串的渴望、思量、心疼钱这样的小心思组成。

少爷不开心

她还记得那天晚上,围着这包铜边的皮面方桌打麻将,她是输不起的,可是装得很泰然。现在她阔了,尽管可以吝啬些;做穷亲戚,可得有一种小心翼翼的大方。——张爱玲《留情》


敦凤出身没落的富贵人家,早年守寡后并没有什么钱,后来在舅母家认识了米晶尧,做了他的姨太太,才在手头上宽裕了起来。

张爱玲两三句就把话已经说尽,普通人就是这样的,越是穷越不能在钱财方面让人看出露怯,打牌输钱也好、花钱也好,都要在心里好好盘算,然后装作自然大方的对着别人说出合适的话,这是对自尊的一种维护,毕竟“穷、小气、不爽快”这些形容词都不光彩。

而有钱人就不用这样,他们的钱和资产就可以赢得众多尊重,同样是吝啬,有钱人就好像不是为了钱一样。

明明都是为了钱,为什么人们会有双重标准?因为有钱人有选择的权力,他可以选择不花钱、花一点钱、花很多钱,他有超出自身需求很多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他选择吝啬,是他本身的意愿,不是被生活所逼迫,而大多数普通人的吝啬是无奈的选择。

归根结底,我们羡慕的是按自己意愿生活的权力。

假如一个穷人,知道自己穷,也坦然的承认自己就是需要钱,不能多花钱,他就没有什么输不起的,“你说我小气,没错啊,我就是小气”。所以他人即地狱,张爱玲的讥讽只对活在别人眼光中的人有效果。

有钱大概可以任性

老太太只管追问,连敦凤也跟着说:“叫人,我给你吃栗子!”米先生听着发烦,打断她道:“栗子呢?”敦凤从网袋里取出几颗栗子来,老太太在旁说道“够了够了。”——张爱玲《留情》


这一幕堪称经典,试问普通人家的孩子有谁没经历过这样一个推拉的过程?

敦凤来舅母家做客,路上买了一包糖炒栗子做零食,放在网袋里想自己吃。到了舅母家,敦凤哄老太太的小孙女喊人打招呼,她没有把一包栗子都拿出来分给众人,而是只拿了几颗出来哄小孩,因为她舍不得。

敦凤是穷过的,省钱的想法已经深深的印在她的脑海里,如果她不去刻意维持大方的形象,那么潜意识中总是想能省一点是一点。

而老太太的话真是绝妙,被施舍给予的人最常说的就是“够了够了”,感谢是感谢,但也带着一丝“我不需要多占别人便宜”的意思。

少爷爱财,理直气壮

老太太口中答应着,心里又想,替我出三轮车钱,也是应该的;要是我自己来,总得有个人陪了来,多一个吃的,算起来也差不多。——张爱玲《留情》


米先生邀请老太太去他家吃便饭,老太太想要省车钱,短短几秒钟,就有了以上曲折回环的心理活动。老太太这些斤斤计较的小心思,我们现代人同样的有,比如与同事、亲友相处时,吃饭谁来结账,打车谁出路费,谁都可能在付款的时候心中暗自思量。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除了感情就是利益,无论付出哪一个,总要有充分的理由。

为什么给钱

婆媳两个立在楼梯口,打发了佣人出去买山芋,却又暗暗抱怨起来。老太太道:“敦凤这些地方向来是很留心的,吃人家两顿总像是不过意,还有时候带点点心来。现在她是不在乎这些了,想着我们也不在乎了——”杨太太笑道:“阔人就是这个派头!不小气,也就阔不了了。”——张爱玲《留情》


这又是一个典型场景,敦凤与舅母家关系并不亲密无间,敦凤来舅母家做客,没有带任何礼物,于情于理都不对。

舅母和杨太太没有只是就敦凤没有礼貌的行为就事论事,而是牵扯上敦凤的钱,如果敦凤穷,那就是“穷人就是这样小气,上不了台面”;现在敦凤阔,那就是“阔人就是这个派头,不小气也阔不来”,并且话里还带着一重瞧不起的意思:“阔人也不过如此,没什么了不起。”

实际上人与人之间的交往,遵守基本的社交礼仪,就能赢得基本的尊重,但是人们总喜欢把事情搞得复杂,所以无论有钱没钱,都可能会心累。

钱之妙用

如何对待金钱,如何花钱,如何处理人与人之间的利益关系,这些都是非常复杂的问题,没有标准答案,但我希望我们普通人在花钱时能坦然的面对自己就是穷这个事实,在为了钱心思百转千回的时候在心中轻轻说一句“我想的这么复杂就是因为缺钱,不要给自己找别的理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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