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树
当我走近那棵树的时候,是被树下孩童的嬉戏声吸引而去的。
来来往往经过或者靠近河滨公园人工湖旁的这棵树的次数不计其数,认认真真端详它却是首次。
那是一棵树干倾斜,枝叶大部分伸向水中的树,大概是榕树的一种。粗壮的树根盘虬卧龙般抓着地面,掉落的黄叶聚于跟前,圆形的观赏石随意地“坐落”树旁,同倾斜共存生,仿佛陪伴多年的故友。
循着树根往上望去,黢黑的树干上“凿满”凹凸不平的皱纹,虽日日享受这水的滋养,但干枯、褶皱的皮肤常年裸露在外,似为颐养那一树绿茵倾尽了汁液。树枝长而细直,屈曲地分做五个主干,两条朝左伸展,为经过栈道的旅人送去阴凉,其余部分向水而生,主干上生出的细小枝茎无限接近一池碧水。大概是常被修剪,接近水却不入水,半池绿意交相映。
是什么遮盖了栈道上炽热的骄阳?一片片长椭圆形的树叶层层叠叠地交错着,聚合着,覆盖着满树枝丫。鹅黄,翠绿,或者两相中和的色素与那黑色的枝丫并不相吻合。细看,翠绿、饱满的树穗垂挂枝头。若非这长条状、与水面垂平的“花”穗,我断不知这树应是榕树一类。 数年前,湿热,温润的南方光影里,园林、湖畔,到处生长着此种树木。
“妈妈,快看,好多鱼!”女儿清亮的声音将我的目光唤至树盖下的水中,肥硕的锦鲤争着抢着为那孩童丢下的颗颗鱼食而“决斗”。本不该如此。“同队嬉游一镜塘,往来戏弄碧波光。”这悠游自在的锦鲤不在此处,大概在山野,在精心的池沼里。“一种爱鱼心各异,我来施食尔垂钩。”孩童哪知大人心事,我自欢乐我自游。
是啊!游鱼哪知大树心意,蓊蓊郁郁、苍翠挺拔,游人来了又去,满池锦鲤受尽丰厚礼遇。
父母之爱子,犹大树之庇荫。忽地,心上流过一股热流。病后的爸到底少了些往时的喜乐。一向紧促的眉头愈加不得伸平。倾尽所有,全心全意,只为儿女家和事兴。欢乐也罢,愁苦也罢,人生一世春秋,无怨无悔地付出,不求回报地奉献,是父母,是亲情。
八月的蝉鸣愈发的短促,但绿树的浓荫将在秋风里延续。是的,那树将在新的季节里,周而复始,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