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打哪儿来
“公子打哪儿来?”
“洛阳城中白员外家。”
“公子想来也是大户人家进京中来,可谓何事?”
“在下不才,进京乃来博取一状元之名。”
“恕小女子眼拙,外面风大雨大,公子请进。”
“公子乃不知近日京城,好生不太平,家父外出有事,只留我一人看守这客栈。故而谨慎一点,还望公子恕罪。”
“姑娘独身一人又在这深夜之中小心一点,自是好得。”
姑娘让了公子进来,脱去了满是雨水得蓑衣,又摘了斗笠。
“多谢姑娘,在下在京中逗留数日,还望姑娘多多照顾。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小女子姓苏,名婉词。”婉词看向眼前的书生,一袭白衣,生的倒也干净,风度翩翩,倒不像是适合混迹官场之人,便是莞尔一笑,“不知公子该如何称呼?”
“在下姓白,名泽逸。”
书生正视眼前的姑娘,举着一盏蜡烛,在灯火下显得格外的消瘦,都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也难怪,刚才自己投宿时,姑娘百般不肯开门。想必这样的姑娘,总会让人心生爱意,也难免一些人会产生一些歹念。
婉词既然眼前这书生盯着自己看,多有些不好意思。只是轻轻咳嗽了几声,小脸微微一红。又转身到楼梯上将整个厅内的蜡烛都点燃。一瞬间屋内也是灯火通明。
书生意识脸红,怎么自己好端端地道盯着别个姑娘看起来了。“那个……请姑娘给在下来意见中等的厢房便是。”
婉词领着书生到了二楼,有自己转身下楼,将书生的蓑衣和斗笠拿了上来。“姑娘这客栈这么大,难不成没有几个店小二,还要姑娘自己亲自动手操劳着粗活?”书生疑惑,卸下自己装书的大竹筐。
“那我倒要问你,好端端的一个员外家的书生,怎么还没个人给你挑书呢?这夜深的店小二字是都睡了,何必把他们吵醒。”
书生被姑娘说的好不自在,“原先是有伴读,但想着来京中这路途遥远,倒不如到京中,再找个给我挑书的。在家自是姑娘一样。舍不得我那书童劳累。”
婉词被书生逗得直笑,“公子这看不出来,还是个会体贴人的主,时候不早了,公子自是歇下,明早儿楼下便会有早餐,公子自己睡到何时起,自是下去吃便是了。”
第二天,书生醒来确是很晚了,想着该是也没有早饭了,慢吞吞的洗漱之后下楼。这不一下楼便撞见婉词,“昨日看你歇息的晚,想着今天定是很晚才起。厨房那帮你留了点粥,你且找个桌子坐好,我这给你端来。”书生心里自是一阵暖意,找位子坐下,便在店里仔细打量,这客栈确实大,光用餐的地方便有两层,想必这住满了,便也有二三百名顾客了吧。再细细打量,光是丫头,店小二,便也有几十名,亦不知眼前这姑娘是有多大的本事,能管的下这么大的客栈。想着姑娘也端来了一碗粥,还有点咸菜和包子。“多谢姑娘。在下初来乍到,对这京城也不太熟悉,可否请姑娘为我讲解一二。”书生一时,竟还舍不得姑娘走,只是缠着姑娘为他讲解京城。“昨日听姑娘说这京城不太平,想为是何事。”婉词见书生百般纠缠,也不好推脱,便在对面拉了把椅子坐下。
“听说京城近日内有山匪行盗,还说着城那边有瘟疫在蔓延。这光是听着就吓人。想着过几日家父回来,便把这客栈先关上一两个月。待着风头过了,再把这客栈营业。”
“不知姑娘的父亲去做何事,竟敢在这乱世之时,把姑娘独自放在这客栈里。”
“这何来敢不敢之说,这客栈我独自一人管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自幼便也是习武之人,公子有空可否来后院看我耍上一二招?”
“姑娘邀请自是不敢拒绝,只是姑娘这般瘦弱,也看不出是习武之人。”
“你一书生自是看不出来,我自三岁便去山上习武,也是前年才回到这京中的。”
“还请姑娘恕在下眼拙。”
光是一早上书生和姑娘谈天说地。从金城到洛阳城,从小荷才露尖尖角到纵是寒冬腊月时。
“你可也是喜欢宋代之词。”婉词翻着书生案上的书。
“亦谈不上喜欢再说百诗之中,比较欣赏罢了。”
“都是百里挑一又何足谈不上喜欢。我且去温上一壶酒,我们到长廊里好好谈谈。”婉词觉着眼前的书生甚是投缘,千里难觅知音,书生赶考后亦不知相见是何年何月,况两人萍水相逢,何不趁此及时行乐。
书生没有拒绝,只是收了书往长廊那边走去。秋天的风有些微凉。眼前的炭火发出吱吱的声音。酿制的酒香味在此时满满溢出。婉词拿了一件披风,为书生细细披上。
“婉词姑娘甚是细心啊。”
“哪谈得上细不细心,只是刚拿酒的时候这秋风一吹,我也觉得甚是凉。”
“姑娘习武可会舞剑?”
“别说是舞剑,若今天公子有兴致,你做上两三首词,我倒也为你奏上一曲。”
诗酒剑曲,待考之日亦不是枯燥无味。
“公子若不嫌弃,且唤我婉词便罢。”
“苏姑娘不可,我对苏姑娘有意,只是在那老家,我早已与人婚配。”
“无碍,萍水相逢,我也没抱什么希望。”
“萍水相逢吗?难道姑娘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
“重要吗?公子既已婚配,你我萍水相逢,待你考取状元之日,已不是我在身侧。只是趁着萍水相逢之意,你我对彼此既无责任,只不过及时行乐便罢了。只愿公子下次秋日里舞文弄墨之时,能想得起我婉词这个人便是了。”
泽逸无言,他从未见过如此令他心动的女子。洛阳城里的婚配,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配的姑娘自是家庭背景甚好,却比不得婉词这般博学多才,楚楚动人。
翌日,泽逸在长廊遇见了婉词,“公子早安。”
“只因我有婚配在身,你就对我这般冷漠了吗?”
“君子不可夺人所好,况且是他先来,我后到。我怎可做抢他人丈夫之事。”
“婉词,若你愿嫁我,我便让家父退了那门亲事。”
“我自始说了,不会抢他人之丈夫。若你退了这门亲事,你让那姑娘之后如何嫁人?”
泽逸无言,他却是做不出这般事情。只是如今爱婉词爱的情切。
两人几日无言,眼看赶考临近,泽逸也再也无心看书。
看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眼前浮现出来的全是婉词。
明日便考试之日,婉词的父亲便回来了。这回来了事小可是这一回来便是发烧,咳嗽。多是有这瘟疫之症,这大半夜的,可又上哪去找大夫?婉词心里急得慌,可父亲只摆摆手,说是偶感风寒而已。如今这瘟疫闹得沸沸扬扬,那些丫头,店小二自是不敢亲近。
婉词半拖着父亲出门,可就算是自幼习武,也是身材瘦小,哪背得动这父亲。
出门才是拐角,便撞上了夜游的书生。“婉词这是怎么回事?”
“你可快回客栈吧,我父亲生病了,急着找郎中呢。”
“我帮你扶吧。”
“你跑这凑什么热闹?都说你我是萍水相逢。况这大有瘟疫之症的现象。明日就是进城赶考之日。你还不快回客栈休息。”
“你这样我是如何能放心休息?你就算是让我回客栈,我等会儿前脚回了客栈,后脚,我便跟着你一起。”
说着,书生背起了婉词的父亲。走了好几个时辰,天才微微亮的时候,便看到了一家郎中开着店。放下了婉词的父亲,婉词便是催着书生去赶考。
“我为了你不考到也便罢。”
“我可不想承担这罪过,你快去考试吧。”
书生被婉词磨的无话可说。只三步两回头的往前走。连考几日,书生每每回客栈都不见婉词。考完之后便也逗留了几日,最后老先生回来了,婉词仍不见人影。
“老先生敢问令女婉词身在何处?”
“不是,小女不愿见你。她只怕见了你,便不愿放你归去。”
说着,老先生从怀里递给书生一封信。
任他凡事清浊,为你一笑间轮回甘堕,泼酒诗剑,为他日秋叶绵绵,
若来世再相见,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公子打哪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