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锐散文之浮光掠影

2022-03-08  本文已影响0人  路人甲_9342

        《寂静的高纬度》是北欧散记,还真是有点散漫。上了飞机有女作家同伴谌容聊天解闷,到了斯德哥尔摩有马悦然夫妇接机和接风,逛斯市有老乡郭川作向导,在哥德堡又得到出版社社长约翰先生的款待,在哥本哈根和许多中国留学生相处甚欢,在奥斯陆有罗特维先生陪同参观艺术博物馆,整个行程丰富而充实。北欧特有的风光浮光掠影,稍纵即逝。康有为住过的旅馆,火车上同行的华裔越南流亡者,街上散发红色传单的奇葩老头,却顽强地在我记忆中沉淀下来,久久地挥之不去。作者对中国历史文化中的粗话、对文革、对现代派画作的深入浅出的批判很有见地。

 


      《虚无之海,精神之塔》是对鲁迅先生的自白,既说给先生听,也说给自己听。因为实际上是面对“无人之境”,所以写得特别从容,特别随心所欲,侃侃而谈又滔滔不绝,哲思闪烁而诗意盎然。题中八个字的概括和文中对八个字的阐发精准到位。“这是无语之海。这是怀疑之海。这是拒绝之海。这是否定之海。一切传统的和现代的种种神话,一切媚人的和骗人的种种谎话,一切正义的和革命的种种大话,一切芸芸众生嘴上人云亦云的种种好话,都在这冰冷的汪洋面前像沙土一样消解融化,露出它们卑劣的本色。”先生被一次次误解,被神化,被人别有用心地利用,被人随心所欲地解构,是先生的悲剧,也是时代的悲剧。这是作者不惑之年的自白,然而何止是说给他自己听呢?

        《谁的人类?》对文化对文学艺术的阐述独具只眼,尤其是对鲁迅和卡夫卡的比较别开生面,是比较文学的典范。这两位作家差不多是生活在同一时代,相似的背景,相似的视角,相近的精神世界。《变形记》和《狂人日记》,《城堡》和《阿Q正传》,有如两对孪生兄弟。作者对欧美学者的傲慢与偏见也作了淋漓尽致而一针见血的批驳。

        《“现代派”》《中国文人的“慢性乡土病”》《燃烧绝望的龚自珍》《经久耐读的福克纳》《神话破灭之后的获得与悲哀》从读者的角度表达了李锐对当代纷繁芜杂的文学现象和理念的独特见解,现代派在中国的尴尬,中国文人的“慢性乡土病”,惯性思维造成对龚自珍的误读,这些现象无一逃过这位读者锐利的鹰眼。从福克纳的《喧嚣与骚动》,他读出的是“未来的太阳是从昨天升起来的,而不是从我们自以为可以指定的什么地方升起来”;从加缪的《局外人》,他读出的是“冰凉透骨的冷漠”和“绝望的孤独”。

        《无奈的旅行者》《自语》《冰冷的时间》《等待小说》《拒绝合唱》这几篇散文都在千字左右,是一位拒绝合唱的无奈的旅行者在冰冷的时间里的自言自语。这种自语不讲求章法,不刻意追求完整,有点像急就章,有点像宣泄,是灵感爆发的瞬间记录。这种爆发有时会有意外的金句喷薄而出。比如,“在这个日益商品化的世界上,旅游是一件最大的买卖”,“中国是一个成熟得太久了的秋天”,“时间是可以融化的”,各类研讨会只是“各自说些互不相通言不及义的话”而已,“自秦始皇统一度量衡以来,中国人太喜欢合唱,只接受合唱”,“苦难并非是文学的必修课”,等等。

        李锐的二十二篇散文分三次全部读完,浮光掠影,姑留此存照。

(2022.3.9.11:07.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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