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川地震九年后关于死亡的思考
昨天我在看毕淑敏的话说生命,跟着这位探寻生命意义的女性思考了生存的问题,也思考死亡的问题。恰逢今天5月12日,汶川地震九周年。看了几篇九年前的灾区报道,还能感到心中隐隐作痛。天不遂人愿,多少生命失于无常。报道里那么多关于死亡的鲜活例子,刺激着人的敏感神经。
毕淑敏说她探讨死亡不是指天灾人祸导致的突然死亡,而是人到了寿终正寝的时候死亡的姿态。死亡无论如何都不是美好的词汇,但是,相比于前者而言,后者是幸运的。可是,谁敢说寿终正寝的死亡会是幸运的?
读毕淑敏的时候,我就想到了爷爷,爷爷是生病离开这个尘世的,在他即将离开之前,一直都在医院辗转,后来应爷爷的要求,不让住医院,就一直在家里照顾着,主要是奶奶,还有爸爸妈妈大姑在照料,但是说实话,2016年的暑假我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我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何况每天都要受到病痛的折磨,躺在床上数个月的老人呢?我内心是悲悯的,同时也因为无力回天是无力的麻木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多做一点,可能下一次就没有机会做这些事情了。爷爷走得时候我没能在身边,还非常记得,当天的情形。
农历2016年12月8日(2017年1月5日)下午18点爷爷走了。这个日子记得很清楚,爷爷生于1937年8月12日。倒转便刚好是12月8日。我好像有预感一样,那个点正想要给家里打个电话,问候一下病情,领导看到我还在办公室,叫我过去帮忙修改一下他述职述廉ppt,才到他办公室,才开口,家里的电话来了,我犹豫了一下是否先不接,待会儿回过去,隐隐感觉这电话带着不详的消息,接通了。顿时传来一片混乱的哭声,其中清晰地夹杂着大姑哭腔“chogn朵,爷爷走瓜da”一遍一遍,容不得我插半句话嘴,我当时的第一反映不是哇哇大哭,我心里难受却哭不出来,脑袋一片空白,怎么办怎么办,我要回去我要回去。领导关切地问,怎么了?我说,领导我要跟您请假回去,我爷爷走了,刚刚走了。领导非常体恤让我赶最早的车回去,他安排紧急车送我赶火车。来不及想任何事情,我冲回宿舍拿了包就往火车站冲。也许是因为爷爷旧疾难愈我心里早有了打算,也许是时间点太赶来不及腾出精神悲伤,一直到上火车我并没有太过于悲伤,在火车上跟朋友招呼,委托明日帮忙办几件要事说到原委的时候,朋友安慰的时候,泪泉涌动,也顾不得火车上别人的眼光。记得,右上角位置上的姑娘也是悲伤神情,我想是不是家里也有突发变故?半夜赶火车不是要事就是丧事,哪里会有喜事如此这般没有招呼的如此紧急慌张的?或许。
中途接了妹妹,从hy火车站打了个的士直接往家里跑。我心里有恐惧,都说hy人心思多,我带着妹妹心里一直在盘算如果遇见了坏人,我要有措施。一个多小时车吊着提心吊胆的心到了离家还有百米的转角坡上,怕吓着司机,我没让他直接开到家门口,下了的士就望见家里亮着星星火,并不是我想象中的哭声抢地,也没有唢呐声,摸摸索索走到了家门口。叫了一声妈,问料理得怎么样了。妈妈忙了一整个下午这时候迷迷糊糊和着衣服躺着,看我们回家了,说爸爸在守灵,让我们去爷爷灵前作揖。我不解地问,我做好事会影响爷爷超度吗?妈妈说已经料理入馆了,没事去作揖吧。战战兢兢赶到堂前,那副早前备好在楼上的棺木威武地摆在堂前,就像爷爷在生时候的挺拔姿态。不管不顾跪在地上磕头三响,悲伤突然就袭上心头,久久起不上身。爸爸其实早就看到我进门,我没顾得上叫他,直接跪下,这时候他扶起我说:回来了。奶奶和姑姑刚刚悲伤许久才平静一下子,看到我回来跪灵,她们从房间走出来抱着我又哭一顿。这下倒是把我的悲伤压制下去了,忙不迭安慰她们,扶着抱着。奶奶悲天跄地哭,我仅仅抱着抱着扶着。终于安抚下来了,故人已去,生人还需要活下去,也算是寿终正寝是福命。自己也感觉这话说出去力度有限,遂不再作声。奶奶和姑姑可能经过几个小时候的悲伤也总算是没气力了。安静。一片安静。很害怕明天天亮,接受事实爷爷真的走了,回不来了,这并不是梦。多希望这是梦呢。一夜大家都没有睡,都在各自忙活,各自思忖。我思忖着,爷爷走得时候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他老人家知道谁在身边谁不在身边吗?他知道自己寿命即将结束吗?他还有什么遗言留给我们吗?他走得安详吗?大家说早上还好好的爷爷,突然离世毫无声息,是有原因吗?是爷爷自己想着够了,他选择离开的吗?很多疑惑,但是并不适合这个时候去追寻,虽然我对这件事情充满生命的敬意和好奇。
按照家里惯行的丧事程序把爷爷送上了山。老人安息了,我也要离开家回单位上班了。总是有遗憾的,比如爷爷走得时候我并没有送上一程,在爷爷生病医生告知无救的时候,我就开始关注临终时候的关怀事宜,可是没有派上用场。我通过家人零零星星的复述,知道,还好弟弟给了很大的关怀,爷爷应该是知足的,他一生最疼爱几个人,第一应该是弟弟,第二是欢妹,第三是叔叔,第四应该是我。为什么这么说。弟弟很孝顺而且是家里这一代唯一的男孩,从封建社会走过来的没多少文化的爷爷疼爱他没有任何疑问。欢妹是爷爷一手带大的,没有妈妈疼爱,命苦,爷爷偏爱也不会错。叔叔对爷爷的孝顺不是顺意的顺,虽然是个男子,但是经过四十多年的社会磨合,一个桀骜不驯的男子成熟成了孝子,爷爷爱他。我是家里第一个走出来的孙辈,爷爷以我为骄傲,对我有很大的期望值,我待爷爷也不差,是个孝顺的孩子,他是喜欢我的。除了弟弟陪在爷爷身边,我在外省单位,叔叔也在外省工作,欢因为有期末考试更是不知情,直到爷爷快要出殡的前两天欢才被彪弟接回来。我想爷爷应该是会安息的,他最后离开的那句:向军呢?(叔叔名字)想是最挂念遗憾叔叔没在侧。可是我内疚,上一次回家看他是在元月2日,我以为离过年没几天,我可以等到再看爷爷的,所以走得时候爷爷好不容易沉睡过去,我并没有叫醒爷爷,让他徒增太多悲伤,可是最后一面竟然这么草率。人生总是这样,他总是不会如你所愿,按照你预想的发生,他大多时候时候给了你渴望的,但是都不是以你想要的方式给你。这一次一如既往。
爷爷就葬在屋后的小竹林里,那个地方据说是宝地,可以保佑后世平安福乐。原本奶奶说她老人家老了后要住的地方,爷爷先走一步让给了爷爷,生前爷爷是不敢跟奶奶争的,在家里奶奶是当家的主,不过逝者为大,奶奶通情达理的让给了爷爷。也并没有任何怨言。这可能是他们几十年爱情,我觉得更准确是亲情的一个写照吧:吵一辈子嫌弃一辈子,最后你撒手离去,你想要的,我还是让给你。死亡,也是一种力量,它会让久封的亲情也开始显山露水。
已经过去四个月了,奶奶还是悲伤,我知道终有一天这个悲伤会过去,是不是意味着下一次死神又将不期而至?如果是这样,我宁愿让悲伤陪伴吧。
关于生死的问题用毕淑敏的几句话结尾:
死亡是生命成长的最后阶段。闲暇之余,不妨为自己设计一下死亡。如同一个读书郎,盘算着上哪所大学那个专业。
其实,人们害怕死亡,是很没道理的事情。死亡是一件积极和充满神秘的事情。它是我们每个人的最后归宿。对一个正常的事件害怕,这才是不正常的事呢。
“一个人年轻的时候就思索死亡,和他老了才思索死亡,甚至知道死到临头都不曾思索过死亡,是完全不同的境界。知道有一个结尾在等待着我们,对生命的爱惜,对光明的求索,对人间温情的珍爱,对丑恶的扬弃和鞭挞,对虚伪的憎恶和鄙夷,都要坚定很多。”
#2466_元气少女_罔殆能量#第3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