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骑士

每次听到《乡村骑士》这首曲子，我都会想起从小长大的那个村子，还有那帮一起玩的孩子，尤其在秋天的时候。

我想过这个问题，为什么这首会勾起我的这段回忆，可能是因为姜文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不断的重复了这首曲子，影响了我，而这部电影，是姜文在回忆自己的青葱岁月，在胡同大院儿里，也有一帮一起玩的孩子。

我们村子的东边都是农田，秋天到了，我们这帮孩子会跑到田里去耍子（泰州方言，就是去玩），兜儿里揣一把美工刀，先去河边芦苇丛造一件趁手的“兵器”：其实就是截一段芦苇空心杆子，靠近芦苇花的那一段，去头去尾，靠近嘴的那端要仔细打磨，不然会割伤嘴。“兵器”有了，还需要“弹药”：其实就是一把结实的黄豆，每个人揣一把黄豆在兜儿里，一只手握住芦苇杆子，一只手从兜儿里掏几颗黄豆塞嘴里，用舌头把黄豆“装填”好，对准想“攻击”的人，猛吹一口，最好的效果就是，听到嚎啕的声音，这个时候得立刻防御，因为对手的反击会非常“猛烈”。

夕阳下，田野里的土坷垃上被洒上了一层淡金色，这是“打土仗”绝佳的弹药，不大不小的土坷垃，拿在手上刚刚好，这样能扔的很远，"杀伤力"最大。“打土仗”：其实就是孩子们分两波对抗，没什么规则，就是从地上捡起土坷垃，扔向对手。土坷垃扔出去的时候，扔的人就像一名弓箭手，拉满弦，松手，看着射出的那支箭，会不会命中目标，通常都不会打中，土坷垃“弓箭”掉在田埂上，激起一小团灰土，在夕阳下面，看着像一小团金粉。有的时候运气好，有人被“击中”了，哭着嚷着要回家告诉爸爸妈妈，“威胁”要到对方家里告状，大伙儿便“休战”，扶着伤员回村屋里，赔偿一颗白煮蛋，基本上都能和解，第二天又能一起到田间玩相同的游戏，百玩不厌。

《阳光灿烂的日子》最后，姜文从旁白，变成了剧中人，替换了他的“少年替身”夏雨，曾经一起在胡同大院儿里玩的孩子们又聚到了一起，坐在一辆加长的林肯轿车里，大家都穿的很体面，呢大衣，丝质围巾，喝着XO，说一些小时候的糗事，车子开过一个转盘的时候，突然看到了路边有一个熟悉的人，是格鲁姆，那个曾经在大院儿门口，拿一根木头当马骑的傻子。姜文们大喊着“格鲁姆”、“格鲁姆”，格鲁姆看了他们一眼，对他们说了俩字：“傻逼”。姜文觉得很奇怪，小时候喊“格鲁姆”的时候，格鲁姆都是说：“哦吧”。

二十年后，又到了秋天，我在村边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时候，看到了我们村子里的那个傻子，我没有叫他，他也没骂我傻逼。他头上多了不少白头发，胡子也有一些发白，我不知道他的年龄，但是清楚的记得小时候他就长这个样子，二十年过去了，除了多了些白头发和白胡子，其他都没啥变化，真让人羡慕。

夏雨扮演的少年姜文，还有美的像炸弹的宁静 骑着"马"的格鲁姆
歌剧《乡村骑士》间奏曲

2019-10-10

上海 松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