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路人--货郎
入学前孩子的生活是慵懒而随意的,大人们不会过多的干预孩子的世界。现下想来最怀念儿时的事情竟是可以肆无忌惮的睡懒觉。
那时半梦半醒中就能听见媳妇婆婆在门前水库洗衣物的声音,除此以外还有货郎叫卖的声音。
桑农货郎不是单指某一类商人,而是很多人。记得那时在床上赖着不肯起床,就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期盼着今天卖早点的货郎一定要来。但凡听见外边有叫喊“买发糕,麻糍呦!”我就一个激灵跳下床穿上外套问母亲要一块钱就冲出家门,怕晚一点他就离开了。
而往往是去买早点的人很多,什么年纪的人都有,我要等好久才能轮的上。发糕和麻糍都是用糯米做的,只不过发糕是扁的论个卖,而麻糍是团子外面还裹了黑芝麻粉和白糖,口感也好一些。但发糕的价钱少些所以大多数人都是买发糕吃,我也并非喜欢吃,只是觉得大家都去买我也要去才是了。
荡秋千挑着单子来卖东西的货郎还有一个卖豆腐的,脸上长了一个大痦子,很瘦,冬天的时候就戴一个雷锋帽。他来的很早,比卖发糕的来的还要早许多,所以我很少见到他。偶尔见到也不敢和他说话,不过他每次见我都很亲切的说“这么早就起来啦。”他对所有人态度都很好,就像隔壁的叔叔。他家的豆腐很畅销,原因是他会做生意。夏天的时候他就卖一些可以和蔬菜一起炒着吃的臭干子,酱干子,豆腐果。冬天的时候他就卖可以放在火锅和砂锅里炖着吃的白豆腐。女人们和他的关系都不错,光顾他生意的还是女人偏多。男人们只会说好吃不好吃才不管别的什么。
还有一位卖零食玩具家用品的货郎,他存在的记忆有些久远也有些模糊,却是我最爱的。
他来村里的次数要比别人少得多,一年也就来两三次。若是那天你恰逢有事外出了估计就得等上半年才能看见他。稍大些入了学后他就再没出现在我们村了。所以我的记忆里统共就见过他三四次,连他的模样特征都一概记不得了,但他卖的东西我还能悉数说得出来。
他喜欢把货担放在我大伯家门口的水泥地上,吆喝两嗓子,内容是什么听不懂,但大家都知道他来了。他的东西都放在两个木头做的箱子里,上面的盖子是玻璃的。一眼就能看见里面摆的五花八门的针线,纽扣,松紧绳,还有女孩子喜欢的发卡,发箍,扎头绳。
夜晚记得一次我一眼看中一个蝴蝶造型的发卡直接往头上戴起来,母亲看了眼或许觉得合适,就没让我放回去默默地把钱付了。
另一个箱子里装的都是些男孩子才喜欢的玩具,水枪,金箍棒之类的。他们也不管付钱与否拿着就玩,等到真的要付钱的时候,他们的父母就会用严肃的口气说“你要那个干吗,家里不是有么。”
那么大的小人都是活在父母的淫威下的,哪敢说半个不字。只好乖乖放下东西,不情愿的走开。
后来货郎就慢慢都消失在视野里,就像一段记忆被封存在人生的断章里,成追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