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散文向阳花

潮语

2018-08-25  本文已影响24人  花楹

注:本文作者文风及内容因为个人关系,内容可能逻辑混乱,上下不通。叙事内容与风格充满大量负能量、阴郁、恐怖、血腥黑暗的内容,心理承受能力低下者谨慎阅读。

今天的合浦也是阴雨连绵。

  到了晚上七点多的时候还下得更厉害了些,年幼的表弟吵着要买坦克玩具,加上我后天回家,也需要一些东西在动车上垫垫肚子,就跟着小姨一起去了。

  我吃不惯小姨家的饭,早上我一般睡到十点多,醒了以后刷牙洗脸就自己出去吃,而他们十一点就吃午饭了。小姨的婆家是开幼儿园的,还是一家很老的幼儿园,因为小孩子多所以吃饭又早又准时。而我因为累积的习惯,都是把早饭午饭合并在一起吃。大约五点多的时候,我下楼吃晚饭,一看是一桌子剩菜,我就知道我今天晚饭铁定吃不饱,于是我也没说什么,打了一碗稀粥,吃完就上楼。

  白粥的味道本来就寡淡,又没有榨菜之类的东西就着吃,况且我吃东西一向比较实,这种类似于八宝粥之类的流食我基本都是当零食吃。所以我很快就开始饿了。

  这个时候母亲叫我下楼,我穿好鞋子关好门就和她们一起去了超市,表弟也跟着。我想了想,自己确实不好意思说吃不惯小姨家的饭,这话非但不能说,就算是他们问起我也不能承认,我总要给小姨留点面子。

  小姨是个很老实的女人,她嫁得远,只有过年的时候能回家。她人有些笨笨的,说不上贤惠,却很善良。小姨丈在我眼里是个极其不靠谱的人,因为我亲眼看过他因为打游戏懒得给表弟换尿布吼过小姨。而他本身是那种我最看不起的没担当没责任心的男人,三十好几快奔四的人了,依旧吃父母的,而且他身体健康面色红润四肢健全,不是什么患有重病失去行动能力不能工作的人,纯粹是因为懒和不负责任。我委婉地问过小姨,她却说小姨丈对她挺好,她很知足,很幸福。听到她这么说,我也不再多说什么。

  大约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吧。

  我这样一个局外人,可能确实理解不了她认为的幸福。毕竟我和小姨丈也合不来,我看不惯他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说话也喜欢挤兑别人。我属猪,他属蛇,在生肖里来看是最合不来的两个,我虽不怎么信生肖但事实确实如此,我一和小姨丈说话,不出十句定会吵架,所以为了不让小姨面上难看,我尽量避免接触。

  我想着既然是去超市嘛,那就干脆买一点速食的东西,比如方便面什么的,如果有那种不用热水的自热饭肯定是最好不过,可到了超市找了一圈,没有。

  我只好拿了两桶桶装泡面,刚拿起来准备往购物车里放,母亲又开始恶言相向,说我是个贱坯子,专门捡这些垃圾食品吃。

  小姨带着表弟站在一边,对我们的矛盾显得有些尴尬,我不想争辩,只是默默把泡面放回了货架上,陪着表弟去买玩具,直到回家,一路无话。

饿就饿吧,我也不是没受过饿肚子的苦。

  小姨反对表弟买玩具,于是他又哭又闹,终于得到了两个大人的允许,拿了两个坦克模型,出去结账的时候因为想自己拿着玩具又开始哭闹,撒泼打滚,不愿意走动。

  我看着他的样子,想起儿时的自己,不禁唏嘘。如果在父亲去世以后我也能如他这般任性,可能就不会变成今天这幅样子。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而我从来就不是爱哭的人,所以可能确实活该什么都没有吧。

  走出超市的时候雨更大了一点,我想起来,月初去南宁看病的那天,也是这样的天气,不过那天更严重些,瓢泼大雨,不到一个小时,某些路段已经出现了内涝。

  我那个时候站在地铁口等车,突然觉得,如果我在雨天死去,可能也不错。

  放在背包里的阿立哌唑片已经好几天没吃了,实际上我根本记不住医嘱,我只是觉得,如果我真的很痛苦的时候,多吞下两片应该能够缓解。

  至少能够抑制住想在桥上一跃而下的冲动。

  从南宁回来的那天,我把自己的病历和检查报告牢牢地攥紧在手里,过了一小时终于能够鼓起勇气打开来看。病历上医生写的字很潦草,我看不懂。可检查报告上都是印刷体,我看完以后,很轻松地接受了自己精神不正常这个事实。

  诊断结果是,我患有中度抑郁,和抑郁演变而来的精神分裂。

  早从初中开始,我就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在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在的时候喜欢自言自语,是从小学就开始有的习惯。初一下学期开始,脑子里就不断地涌现出各种自杀的想法。而我观察很久,发现同龄人好像都和我不大一样,他们没有我那么想去死,他们有朋友,父母都很爱他们,很关心他们。

  只有我,总想着大约明天就是世界末日,想着我若停止呼吸,是什么样子。我总觉得这个世界没有意思,我对所有的一切,包括明天,都毫无期待。没有活力,食不知味。

  有的时候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能够满面笑容地去社交和谈话,而我不可以,我一开口,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渐渐地,我开始害怕出门,偶尔出门买东西,只要身旁有人打量我一眼,我就会想,大约是我太丑了,对方没有见过那么丑的人所以多看了几眼,我是不是应该和他道歉?对不起啊,我不应该出门的。可我……真的很想很想喝奶茶。

  到第五人民医院检查的那天,我坐在诊室里,尽量强迫自己去说话,把伤口撕裂开来,告诉医生我最最直观的感受。然而我感觉得到,医生不相信我,她不相信我说的话,她不相信我出现过幻觉,看到过别人认为不存在的,她只是一味地对我说,你应该多出去走走,出去做事,出去社交。

  走走,做事,社交。

  光是听到这些字眼,我又开始感到害怕。

  做到其中一项名为多导检查的内容时,我被叫进了间窄小的检查房间,当值的是一位看起来年龄大约三十几岁的女医生,她拿着一个明显是戴在头上的仪器,让我坐下,把眼镜摘掉,我乖乖照做。于是她一边帮我戴上仪器,一边问我:“你是哪里有问题,不舒服?”

  我突然被她这么问,有些不知所措,只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呃……我……就……就是……”

  “就是什么?”她问。

  “呃……我,”我面对突如其来的发问而感到惊慌,“我……我也说不清楚……”

  女医生开始有些不耐烦:“你都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哪里有毛病,怎么帮你?”

  我低下头,用食指抠着裤子,急得几乎快哭出声。

  我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这十几年来的痛苦,怎么会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呢?

  可我却还是认为这是我的错,直到现在,我都很想和那位女医生道个歉。

对不起,不是我不想说,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要从哪里说起。对不起,是我没用,话都不会说。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我知道您每天都要看好多病人,我却说不出来,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我是个废物。

  那一天,南宁也下了很大很大的雨。

  我坐在动车上,看着有些湿漉漉的站台和铁路,我知道,一切都完了。

  就算我现在不自杀,以后也会有那么一天。我不会有家庭,不会有孩子。因为没人爱我,没人愿意和我在一起。

  我曾经把希望寄于心理医院和心理医生,可就连医生都不相信我说的话,连她都不相信我是真的很痛苦。

  没人相信,可是我,我真的很痛苦,很痛苦。

  动车在铁路上呼啸而过,我似乎看到了铁轨上趴着,已经断了气,尸体变成了好几块,身首异处的自己。

  就连现在身体完好无损,还未停止呼吸,身在合浦的我,躺在床上,眼前,脑海里,依旧是自己支离破碎的尸体。

  阿立哌唑片好甜,可是我什么时候才能解脱?

  我似乎看到,潮湿的天气,细雨把铁轨上的鲜血,冲洗得干干净净。


                                            2018年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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