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别走了,就在家吧
收拾好的书包关了又开,打点好的心情好了又坏。我终于丧气地沉在凳子上,忍住没让眼泪留出来。
第多少次出现了这样的事,由于大学在大伯和姥姥的城市,每次开学都要先例行问候,带着大包小裹的特产,和一家人的家长里短。每次回家又都是一趟折腾,努力的轻车简从,最后都抵不过大伯托我带的一大堆“心意”。
有时是家里少见的物件也就罢了,可这次没什么带的竟努力塞了几个桃子让我给奶奶带回去,我看看自己空无一物的书包,简直想死的心都有。
我没什么爱好,只是希望自己每次的出行都尽量简单随意就好,可是他们偏不这么想,“只有隆重才够关怀。”所以端午的粽子,中秋的月饼,样样都少不了。有时候看着被包裹簇拥的自己,觉得宅急便都没有我委屈。
这次十一回家也本是这样,经常打电话,没那么想爸妈,只是突然寝室里一个人有点空虚,就扔了两本书,打算回家放松两天就返回学校。
吃过了东西,看对了人,中秋节,岂不是每天都在过?可是老爸却不这么想,他正襟危坐在椅子上,和我说:“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无论我们怎么拼搏,都改不了。十一和中秋在一起不容易,多待两天吧。”
可是老爸,我还没闯过,你怎么知道我不可以。年纪轻轻的,就要去相信命运么?那一刻,我突然间想到了以前所看过的一篇文章:为什么寒门再难出贵子。大概意思就是,寒门思维的局限性限制了孩子的视野与飞翔。他们一出生就此别人低了一等,而后还要背着家庭的压力负重前行,怎么可能飞得太高,太远。
古语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不是他们多愿意逞强,而是时代逼着他们,必须这样。他们的任务,不但是自己的娶妻生子,还要使父母老有所养。所以农村考出去的娃,很难名利双收,在那消息没捂热就邻里皆知的小村庄里,一个小自私,就活成了“白眼狼”。
我默默接受了老爸的建议,虽然还不死心--我多希望每时每刻做的是自己喜欢的事。可我们人在网里,哪有那么多事事顺意。那一刻,突然又明白了“自由”的含义,不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是你想不做什么就不做什么。
而后一项有多难,你能拒绝去姥姥家吃饭而只为给自己多留出点时间看书吗?你能拒绝笑脸相迎倒水并嗔怪来访者打断了你的思路么?不,你不能,那样你就多出了一万点清高,你会成了全村庄心里的坏孩子。周围人的闲言碎语,虽不猛烈,如芒在背时,却比一万个网络水军还扎心。
一晚上的辗转反侧,我终于决定趁老爸不在家时临阵脱逃。妈妈读书多,所以她格外理解我,默默的帮我收拾衣物,打点行囊。可当我梳完头,化过妆之后,万万没想到,这次留下我的人。
是弟弟。
弟弟一个人坐在卧室里,哭了。我走上去搂住他,问什么,以为会听到什么舍不得你之类肉麻的话,心里早就做好了一笑而过的准备。谁想十一岁的男孩抖动着肩膀,抹着眼泪对我说:你走了,我写不完作业,又该挨爸爸骂。
那一刻我头脑中闪过三个字:被需要。是逃耻里面山本苦苦寻找的认同感,是松子生而为人的唯一目标。因为被需要,才显得我的出现还有那么一丝意义,所以越过千军万马,我还是败在了你一句话的独木桥。
“那我留下来,你能写完作业么。”
“能。”
“那好,姐姐不走了。”
我现在也不知道,这一番眼泪,是他真的心虚怕被骂,还是求我留下来的最后一番技俩。这个十一岁就管事的小家伙,这个很少掉眼泪的大少爷,这个每天吵嚷着叫我不用管他的老魔头,最后却因为我的一句提前离开而乱了阵脚。
或许,这就是姐弟情吧。
我依旧怨恨着,无比思念寝室里那本没翻完的书,无比憧憬我有待实现的梦。只是不那么委屈了,因为我知道,我还在被爱着。无论有一天,我是否衣锦还乡,这个小窝里的人,都是我最后的一道岗。
无数个同学曾羡慕的对我说,真好,在这座城市还有一个依靠。我微笑着摇头,不是一个,是两个。大伯与姥姥,或许是除了爸爸妈妈弟弟之外最亲的人了吧。火车站的等候,饭桌上的佳肴,越长大越明白所有人的不易,所以对你们的爱,我也弥足珍惜。
再离家的时候,爸爸又要托我带东西了吧。拿么?拿吧。虽然传递的效率不如申通快递,但当是亲情的传送带的话,乐意效劳。
比心大家,中秋快乐,月照人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