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棍五毛六》第二章节
距离中考还有大半年的时间,我的父母对我信心十足。
我的母亲餐餐为我炖鱼汤,我本对鱼没什么坏感,但天天喝,都引起我有孕吐反应,谈“鱼”色变。
我的父亲会给我些精神奖励和物质奖励,精神奖励就是竖起个大拇指拍着胸脯对我说“我顾天明的儿子就是牛!”而物质奖励更是离谱,有时是零花钱,有时是好几套模拟试卷。
有时,我拿着他们也头疼,但有什么办法,是我的爸妈。
好在我并没有松懈,老师和同学对我的态度也有所大为改观,尤其老师们看我哪里都看着顺眼,摸我头摸得那叫一个顺,就像我摸我家旺财那傻狗一样的感觉。
大概,这就是努力之后该享有的劳动成果。
我目前最大的弱势是数学,最好的科目是语文。
吃晚饭的时候,妈妈在楼下喊我。
“马上!妈妈,等我做完这道数学题。”
“先吃饭,今晚煮了你爱吃的鲫鱼汤。”
“啊——怎么又吃鱼?”
“你这傻孩子,吃鱼才能变聪明,才能考上城南高中。”
每每一听“城南高中”这四个字,我就认栽,总之他们说的都是对的。
“好的,下来啦!”
坐在餐桌,客厅电视放着我妈妈喜欢看的都市新闻,我老老实实洗完手拿筷子,却没发现我的爸爸。
“妈妈,爸爸呢?”
妈妈刚好端了一锅新鲜鱼汤上桌,有些烫手,忙的放好吹下手,坐了下来。
“他啊,去你顾伯伯那呢。”
“宁儿家吗?——爸爸去那干嘛?”
“大人有大人的事,他们之前有生意合作,晚上就回来。你先吃饭,吃饱了赶紧去做作业。”
“好的,我知道了。可我想看电视?妈妈。”
妈妈夹了个鱼头给我碗里。
可我的内心有些抗拒,仔细看我的眼神是可以明白。
可我的妈妈只顾着夹菜给我,还在询问我最近学习情况。
“你作业做完了吗?还有上次你跟我说,数学不行,我和你爸爸商量想让你去上个补习班,你怎么想?”
“还没一点点,那个补习班有用吗?”
“应该有用吧。听说上一堂课要四五十元,你隔壁家张婶的女儿数学也差,上个补习班提高了三十分——”
没等我妈妈说我,我就抢着回答。
“那我去试试看。”
“那你要好好学,一堂课很贵的。”
“知道了,妈妈。”
“吃完赶紧写作业去,待会你爸爸回来,还不知道他吃饭没.........”
“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呢?”
“晚上就回来。”
“妈妈,我吃完了,上去啦。”
说完,我扒了几口饭就走了,独留我妈妈在那看着新闻。
《冰棍五毛六》第二章节所谓,饭菜吃腻了,就会厌倦。
人嘛,做一件不喜欢的事,如若坚持好像也会适得其反。
比如,我对数学就是这般感觉。
我认识它,它不认识我。
或者,它认识我,上面写着我的名字——顾若成。
可我不认识它带有的符合和一些组合公式,让我头疼。
为了一道题目,我绞尽脑汁做着,做着做着趴在桌子上睡着啦。
等我醒来时候,是我的父亲拍醒了我。
我睁开眼,看什么都觉是一片朦胧,但我能感觉是父亲的气息。
“爸爸,你回来啦。”
“回来啦!你看爸爸给你带了什么”
他提着一个袋子在我面前,我试图擦亮眼睛,猛地立起来看着这个袋子,手已经恨不得马上接过去。
“爸爸,什么东西?是宁儿给我的吗?”
他把袋子放到了桌子上,摸了下我。
“成儿,宁儿她要我转达——你想听吗?”
“爸爸,你快说嘛?急死我啦!”
我打开袋子里,看了里面是一些模拟试卷,但都是已经做好的,上面是宁儿做的笔记,还有宁儿标记的重点。
“爸爸,宁儿说些什么呢?”
“想听不?”
“嗯嗯,想听!”
“那你要答应爸爸,也要答应宁儿,要好好把数学成绩提上来,你有问题不?”
“我会的,你快说!”
“宁儿说,她到时周末有时间,希望你有时间去找她,她带你去好好放松下,她说要带你去吃好吃的。”
“没了吗?爸爸,宁儿就说了这些吗?”
“对啊,女孩子家家说的很简单。”
父亲看着我,我难掩此刻一脸的喜悦和兴奋劲。
“好的,爸爸,我会加油的!”
“这个周末有时间,爸爸要去顾伯伯家,你赶紧把作业做好,到时一起,怎么样?”
我从凳子上跳起来,猛的抱着我父亲。
“爸爸,我爱你。”
我拿着这几套模拟卷子,每一个题目上面都有宁儿工整字迹在旁边给我备注,该怎么破解,然后重点在哪,有的题目她写了好几个解法,本就一套小小的卷子,上面写满了她密密麻麻的字迹,有些地方写不下,在后面贴了便签纸。
但我看着很认真,看着很认真。
《冰棍五毛六》第二章节年少的自己,总青涩着而又美好。
说好要努力,那就是一个念头支撑着,别无杂念。
培训班的事,被我推到了这个周末以后。
上数学课,我很认真的听着,做着老师讲的重点笔记,遇到不懂的地方,我也不管怕同学笑话,会当场提问老师或是下课问同学,做错了就做错了,但我知道我该怎么改过来。
周五放学,我兴高采烈的回家,早早地把作业做完,等着我爸爸回来跟我说,明天一起去顾伯伯家玩。
可到晚上吃饭时候,我没有看到我的父亲。
生活还是老样子,妈妈坐着继续看着她爱看的寻常人家电视节目,而我只是吃的不是鱼汤,换成了玉米排骨汤。我突然发现,成绩上来了,吃的也上了一个档次,而我之前吊儿郎当的时候,好像吃的都是肥肉和瘦肉的混合搭配,所谓汤好像也是咸菜汤。
这个在我心里头,突然生出一个大白眼看着我的母亲。
可她根本没有注意到我,看到搞笑的情节片段也跟着笑起来。
我看着电视上的节目,一群大人为了什么情感纠纷而在那说着听不懂的方言,好在下面有字幕,然后一个大人激动地会动手打人,而这关键时刻总是被放着很正当精彩,然后受伤的总是一个女人,说起自己的心酸史会泪流,而最多词汇就是两个字“出轨”,一旁的母亲看着也会眼睛湿润。
反正我是看不懂,但我又想融入他们大人的世界。
我指着电视上的那个人,问道。
“妈妈,“出轨”是什么意思?怎么那个人老是哭。”
她看着我,眼睛有些红。但她没有搭理我这个话题,有些生气说着。
“小孩子知道什么,你赶紧吃饭!”
“那爸爸呢?”
“爸爸待会回来,现在还在做生意。”
“喔,那他明天会带我去顾伯伯那玩吗?”
“你到时问他,他有时间就会带你去。”
“妈妈,什么叫有时间才带我去,那要是没时间呢?”
“没时间那就下次去。”
“不是说好这个周末去,怎么要下次去。”
我的声音有些暴躁,听到我妈妈这样的回答我并不开心。
我妈妈有些意外看着我。
“你怎么呢?这么想去顾伯伯那。”
“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我答应宁儿要去和她一起玩。”
说完,我像是说了一个天大秘密,脸有些不好意思,头看着眼前的菜,不敢看妈妈。
“等你爸爸回来,你问他,好吗?”
“嗯嗯”
不知怎的,我的声音突然有些哽咽,特想哭,也特委屈。
《冰棍五毛六》第二章节我们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就无法理解大人的所作所为。
当我们是大人的时候,又无法理解孩子的心思。
爸爸还是回来了,但是回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床上,熄了灯假装睡着了。
他推开我门,叫了我的名字。
可我在赌气,没有应他。
然后,他又把门悄悄地关了。
第二天早上,下楼吃饭我还是没看到我的父亲。
我问我的妈妈。
“爸爸去哪呢?”
妈妈坐在沙发上,再给我绣一个棕色的毛衣。
“他啊,一大早就出去啦,要中午才回来。”
“喔,我吃完饭上去啦!”
“你这孩子怎么呢?你都没吃怎么就走了。”
在过道上传来了我的声音。
“我吃过啦!”
回到房间,我把门反锁。
无心看书,也无心顾及饿不饿。
总之,就是莫名的不开心,说好地带我去顾伯伯家,自己一个人又跑了,不讲信用的坏人。
想着想着,眼睛忽地湿润起来。
原来,那时我想想哭就哭,就是因为一个想法郁郁寡欢。
《冰棍五毛六》第二章节下午时刻,我也一样没看到我的父亲回来。
吃饭时候,我也是郁郁不得志。
妈妈问我什么,我也只是“嗯嗯”或者“喔”回复着。
看得出来,母亲在强压这怒火和我说话。
“你干嘛一天都不和我说话?”
“嗯嗯。”
“什么?你说什么?”
“喔——喔。”
“那到时培训班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呢?”
“看吧。”
我的眼睛一直注视着电视上的节目,看不懂我也一直盯着。
“一堂课四十元,那你要好好学,知道不?”
“嗯嗯。”
“还有你爸爸工作也忙,这次没去成,下次带你去也可以。”
我听到这个“没去成”,重重把碗一放。
我和我母亲对视着,气氛变得有些安静。
“你这是干嘛?”
母亲的语气有些不悦。
“我吃饱了,要去写作业啦。”
说完,我准备转身就走。
母亲压抑内心的怒火还是忍不住。
“给我站着,你这是干嘛?对我发脾气吗?——”
《冰棍五毛六》第二章节此时,门口响来一个我熟悉的声音。
“阿姨,好!”
“若成哥哥,好!”
母亲的声音一下子有了转变,变成笑容可掬的样子。
“宁儿来了,吃晚饭没?”
我立马回头看着,看到站在门口的顾宁,还有一旁我的父亲。
爸爸看着我,高兴地对我说。
“若成,你看我把谁带过来,你认识吗?”
我没有说话,傻乎乎站着看着宁儿。
妈妈倒是把宁儿拉到饭桌上,叨唠着我刚才的事。
“宁儿,没吃饭,坐下来一起吃个饭。”
“好的,阿姨!你也一起吃,还有叔叔,你也坐过来一起吃。”
“好的,叔叔来了。”
“若成哥哥,你也来吃啊。”
一旁的妈妈说的话十足让我讨厌。
“宁儿,你不要管他,他今天就是因为你叔叔没带他去你那玩,一天都在给我做跳,还生你叔叔的气。”
我实在受不了,对我妈妈“啊”了一句就转身跑上去啦。
爸爸倒是看我这样子,喊我名字,我也没有回应。
对着宁儿解释道:“他在生我的气,没事。宁儿,吃饭!”
“我要去叫下他,叫他一起吃饭?”
妈妈若无其事说着:“宁儿,没事,他过一会就好了,我们先吃饭吧。”
宁儿表情有些为难,但是掩盖了过去。
“真的没事吗?”
“来!宁儿,先喝碗汤,这个味道可好喝啦!”
“谢谢阿姨!”
“快!多吃点,好久没来阿姨家吃饭啦,看看阿姨做的饭菜好吃吗?”
“嗯嗯,好吃,我想天天在阿姨家吃!”
我在上面听到我妈妈爽朗的声音,我却听着很不爽。
我的心里乱成了一锅粥,嘟囔着骂着:臭爸爸!坏爸爸!骗我!你不是一个好东西!现在好了,让宁儿看到我的丑态,我该怎么办?
“宁儿,等长大了,到时嫁给你若成哥哥,你看怎么样?”
父亲也在旁边为我说两句。
“宁儿,你若成哥哥,你不知道?你说要考城南高中,他可是拼命看书复习,都考到班上前十名了,今天本想带他去你家玩,但是叔叔我临时有事,所以他一天都在生我气,他现在可喜欢你啦!”
两个大人说着,笑声真的很是一致。
顾宁有些脸红,微笑着,说着“嗯嗯,是他自己努力才这样。”
爸爸继续调侃着。
“到时你们一起考高中考大学,在结个婚,我们就开心啦!”
妈妈在一旁应和着。
“是啊,他现在对你很上心。”
《冰棍五毛六》第二章节小时候许的承诺,别当真,就当一个笑话罢了。
父母和宁儿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
我后来偷偷跑了下来,偷听他们在背后说我什么坏话。
那时的我,也开始要面子,也开始注重父母口中的我是什么样子。
原先本该生气的地方,在笑声中也会被遣散。
原来,难过只是暂时。
见到想见的人,我会从心底里笑出来。
对啊,比如现在,我见到了——顾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