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枣树

晚上去逛超市，在水果区看到了满满一大筐的新鲜冬枣，个个果实饱满，胖嘟嘟的，圆滚滚的，煞是好看。我想起了老家院子里的那颗枣树。

枣树与我同岁，母亲说，它是在我出生那年，爷爷亲手种下的，所以，我的整个童年都与它相伴，记得每年枣儿还是青绿色的时候，我便急不可耐地摘下几颗，似乎要尽快地检验一下，它们是否已经成熟。然而，这个时候的枣肉多半是坚硬的，无味的，少汁的，口感很差，只有等到八九月份果期真正来临，那个时候的枣儿才是爽脆的，甘甜的，多汁的，每一口咬下去都是果实成熟的味道，余韵绵长。

时至今日，我的脑海中时常会浮现这样一幅画面：小时候，无数次，枣树下，仰起头，一个少年举起高高的竹竿，奋力晃动瘦弱的臂膀，敲击着挂满枣儿的沉甸甸的枝条，枣儿像一粒粒冰雹应声下落，一部分落在泥土里，一部分砸在少年的脸上，然后再落在泥土里，少年放下竹竿，端起放在地上的小盆，蹲在地上专注地拾掇起来，偶尔遇到又大又红的，忍不住就会放进嘴里，竟然忘记了妈妈之前交待的，吃之前要先在井水里清洗的告诫。

枣树的树干瘦削、挺直，像青少年时代我的身材，树高五米左右，比爷爷奶奶住的一层小平房还要高出一大截。树皮像龟裂的河床，像皴裂的皮肤，透露出粗糙、沧桑的质感。

十八岁时，因为院子整修，枣树被砍断了，只留下一小截树桩突兀地矗立在院中央，而那树桩上一圈圈的年轮，始终在默默地诉说着岁月的流逝和时光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