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现代诗歌的衰亡
中国的现代诗歌,已经几近衰亡。因为它几乎不具有任何美感,而且晦涩难懂,即使你耐着性子把它读完,也依然一头雾水,或许还多了些惊悚和狂躁。
这样的诗,你还愿意再读吗?
它仿佛是一匹脱缰的野马,肆意狂奔,跨出了美的范畴,也甩脱了诗的意韵和境界,奔驰在一个放纵,张扬,狂躁,极端的世界里,渐渐失去控制,渐渐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
在中国几千年的文化里,诗一直是我们文化启蒙的奠基者,是我们文化追求的先行者,也是我们精神文化的引导者,是中国文化最显著的代表和最独特的标签,历来高山仰止,风光无限。“诗词歌赋”,诗排第一位,“诗书画印”,诗还是排首位。在国人心中,它崇高的地位无可撼动,但传承到今天的现代诗,为什么被人们弃之如敝履呢?
在这里我列举一首名家的名作。
林亨泰先生的《二倍距离》
你的诞生已经
诞生的你的死
已经不死的你
的诞生已经诞
生的你的死已
经不死的你
一棵树与一棵
树间的一个早
晨与一个早晨
间的一棵树与
一棵树间的一
个早晨与一个
早晨间
那距离必有二倍距离
然而必有二倍距离的
我看了半天,也一头雾水,也没看出什么门道。
这还是我们印象中的诗吗?
你从这里感受到诗的一丝美感了吗?要人绞尽脑汁去体会这些不成词,不成句的文字云里雾里的意思,比猜谜语还难受。那诗的意义何在?诗的文字美和自然美又何在呢?

一 单纯之道
从《诗经》开始,诗就是单纯人性里最单纯的表达。
如: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蒹霞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这些诗句明白如话,娓娓道来,以天地自然为背景,直抒喜乐哀怒,用最简单朴实的表达,直击人的灵魂,使读者瞬间置于诗人的境界中,感同身受。
我们再来看一下后来的《古诗十九首》
不惜歌者弱,但伤知音稀。
胡马依北风,越鸟筑南巢。
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生年不满白,常怀千岁忧。
我们再来看一下唐诗中一些流传千古的名篇。
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
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这样诗句天然无雕饰,朴实自然,就是今天读来也毫无违和感。这其实就是这些作品能古今传颂的原因,因为杰出的诗人都知道,只要心地单纯,世间的大美大爱是用最简单,最朴实的语言就能表达清楚的。根本无需拐弯抹角,设置重重疑云,故作神秘。你们想一下,有哪首,哪句晦涩难懂的诗能成为名作流传千古的吗?
有人肯定会说到李商隐的朦胧诗,但李商隐的诗朦胧却并不晦涩,读来朗朗上口,“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哪有半点晦涩之感。而且李商隐的诗有典可查,有传说可回味,忧郁,感伤之情跃然纸上,让人多了几分探索的兴味和意趣。和这些莫名其妙,很难被人认为是诗的东西不可同日而语。
诗者有单纯质朴的心灵,气魄才能宏大,胸襟才能宽广,才能体会天地间的大壮之美,大悲之殇。才能从一泉一石,一草一木中感受生命,升华精神。
文如其人,好的诗歌也应该像做人一样,清清楚楚,坦坦荡荡!

二 阴暗之殇
现代诗堂而皇之地折射出一些人性的放纵、狂躁、极端的阴暗。有些诗人还厚颜无耻地说是阴暗之美,这明显与诗歌一直以来处处彰显心灵之美的初衷完全背道而驰。
现代诗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这是我们盲目学习西方诗歌的恶果。
西方诗歌没有延续性,这说明它有着致命的缺陷。换句话说,不能传承的东西实际上就是没有精神内涵。西方诗歌没有深入地融入自然与人性,所以没有达到促进生命和谐的高度,所以不能表达生命在天地间永远的,生生不息的追求。
可以说,诗歌从来没有真正植入过他们的灵魂,这就是他们后代的诗人觉得前人的诗歌没有什么可以学习和借鉴的地方,无法传承。
当初我们俩分别
只有沉默和眼泪
心儿几乎要碎裂
得分隔多少年岁
你的脸发白发凉
你的吻更是冰冷
……
这是拜伦的诗
这一朵花失去了香味
它像你的吻,曾对我呼吸
那鲜艳的颜色也消退
不再闪耀着你 ,唯一的你
……
这是雪莱的诗
读来有点淡然无味,就像简单的语言描述,过后就会忘记,不会沉淀于我们的心底和灵魂。
诗和其他艺术一样,灵感来自于大自然,来自天地间对生命和人性的感悟。
脱离天地自然,一味强调个性,就会走向歧途。就会以自我为中心,张扬欲望,宣泄怨愤,走向极端。
现代诗人因为西方诗歌的缺陷,从而找不到出路,把自己带到一个强调个性,脱离自然,违背人性的黑洞而浑然不觉,还自以为高深莫测,其实就是诗人和他的诗走火入魔了。
它传达的不是追求人性美好,自然和谐,而是个人情感肆意地宣泄,放纵,在他们眼里,世界无数次成为地狱,而他们恨不得无数次毁灭这世界。
反观以前历朝历代的诗人,不管身处何种境地,始终都在呼唤着正义与美好,淡淡的忧伤之间无法掩饰的人性的善美。所谓“哀而不伤”,“悲而不戚”,“怨而不怒”,这是生命和自然融合后的大智慧,这是诗者最大限度释放自我而不离其道的最高境界。
一个好的诗人必须对天地自然怀着信仰和敬畏,对世间万物充满怜悯,让心与自然相通,才能在诗中感悟道理,表达快意,抒发不平,呼唤真善。
彰显人性的美好,谴责违背天地规律和人性的行为,这是诗的追求,也是诗人的责任!

三 变革之难
现代诗歌,已经到了極需变革的关头。
初唐时四杰和陈子昂前仆后继,历经几十年艰苦卓绝的努力,才变更了“彩丽竟繁 而兴寄都绝”的齐梁诗风,从而迎来了盛唐中国诗歌的巅峰。
而现代诗歌的困境比初唐时有过则无不及。
现代诗坛萎靡,死气沉沉,一大帮所谓的主流诗人还在以西诗的狂躁,绝望,极端为美,而大多数人又茫茫然不知往何处去。我们几千年来骨子里对美的欣赏和底蕴一直都在,所以中国人不屑这种诗,拒绝这种诗。
这就是当代写诗的人比读诗的人还要多的原因。
毕加索说过,我以为只有中国才有艺术,但我没想到的是为什么那么多中国人远渡重洋来学习西洋艺术。这是因为在当时政治,经济落后的情况下,我们的文化自信和审美也断崖式下跌。
在诗歌方面,我们不但学,还全盘照搬。包括它的缺陷和错误。
中国近代诗人因为学习西诗以前本身就有很深厚的国学基础,所以结合西诗不一样的表达方式让他们的诗作锦上添花,让人耳目一新,所以他们的诗作在当时大放异彩,名动一时。如胡适,徐志摩,戴望舒等。
到现代七十年代末兴起的朦胧诗其实已经倾向于西化,但其中激昂的理想主义和抗争精神,还是值得一读。
但现在的现代诗,基本只剩一个西方诗歌的框架,诗人由于没有深厚的国学知识,或者对西诗的盲目崇拜,而不能把传统诗歌的精华植入西诗,导致诗歌精神内涵无以为继,走入了和西诗一样的绝境。
这样的结果就是写出来的诗不但不符合我们的思维习惯,而且意韵肤浅,晦涩难懂,读后不会给人以心的宁静,没有浸润在天地自然的快感,也没有悟道后的轻松。相反,读后会在心头蓦然腾起一份迷茫,一份愤怒,一份狂躁……。
这样的诗,还会有人读吗?
诗是我们民族的灵魂,是我们几千年来生命追求的精华。诗让我们永远对这世界充满感恩,充满希望;诗让我们的心灵时刻在呼唤着真诚美好,公平正义;诗也让我们在生活的琐碎和欲望的迷乱中守住自我,找到一条回归天地自然的广阔的,生生不息的路。
我们一定要找回它,就像找回我们的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