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如此的难以忘记
一年多前,刚搬进新家,新的小区,入住的人不多。我当时大着肚子,每天出门去图书馆,因为怕新小区周围的装修声,也怕新家仍有甲醛味。
每次出门,总会跟门口的保安姐姐闲聊几句。刚开始只是微笑问候,出去了道声早上好,回来了又微笑着说声谢谢。久而久之,她记住了我,我记住了她。有时候经过,会停留多一两分钟,随便说上几句无关痛痒的话。
我并不知道她的故事,也没有跟她说过多久的话,跟她也不能算是相识一场吧。感触最深的,大概是我觉得有个人,在望着我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吧。
从怀孕到生,怀胎十月,这个保安姐姐一直都在小区门口值班,半个月轮一次白班,半个月轮一次晚班。后来差不多到预产期了,她还跟我闲聊过几句,也偷偷跟我说,看我的肚子,小小的,有点尖,估计是个小男孩。我笑了,没有说什么。预产期第二天,孩子出生了。我经历了一场永生难忘的意外,顺转剖,孩子刚拿出来就送进了儿科。顺利出院后,我坐车直接从地下车库上了楼,没有经过小区值班门口。就这样开始了坐月子的时光。
说实话,对于我而言,那样的日子里,是不可能会想起这个保安姐姐的。但我总觉得她会一直守在那里,等出了月子,她还会在我带着娃出门的时候,惊喜地告诉我,“你这么久没出现,我猜想你肯定生了!这是你的娃吗?” 或者她还会这么说, “我听你老公说你生了……”
我曾经那么以为过。后来出了月子,保安姐姐已经不在那里值班了。我也不知道她是否离职了,也许只是暂时换了岗位呢,多等等吧,过阵子也许她就回到这里值班了吧。每次带娃出门去游水,尽管新的值班保安也会打招呼,我还是有种深深的失落感。那个曾经也在等着我生的熟悉的面孔呢?
很快,这种情绪随着忙碌的带娃生活退去了。孩子一天天长大,门口的保安一个换过一个,我再出门时,已经没有任何感觉。我也基本记不起曾经的保安姐姐了……
转眼孩子已经10个多月了。今天,我和妹妹带着孩子去逛超市。结账完出来的时候,我经过一家芝麻糊店,随意看到了其中的一个店员。那一瞬间很熟悉的感觉,是谁呢?我当下没法记起来。
我继续往前走了一步,好奇驱使我再一次回头去望望那个女人。我和她四目相对了,肯定是我认识的人呀……我迅速在脑海里搜索记忆,同时看到那个女人冲着我微笑,她突然说:“为什么你看上去这么熟悉呀?”
我脑海里咚的一下,没错,这个微笑,原来是那个保安姐姐!我从来没有见过她穿便服的样子,但是她的微笑,印象深刻呀。我立马笑着回应:“是我呀!大着肚子的呀。我当时坐月子出来你就已经走了。你看我孩子都快一岁了……”我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保安姐姐很快就反应过来,她也认出了我。她微笑着听我讲话,也和孩子打招呼。我们简单说了一两句,然后我像以往那么多次的问候一样,离开了。只是这一次,心里却默默地波涛汹涌了好久。
她没有穿保安服的样子,看起来瘦弱了好多,却年轻了不少。我回到家,仍然忘不了我们四目相对的那瞬间。脑海里又一遍一遍地浮现出怀孕那段时光里,我们之间的简单问候,温暖微笑。我好久没有想起她了……今天再次相见,一幕幕往昔重现心头。
时光呀,你让我遗忘了多少人。本是萍水相逢,无足挂齿。她是那么陌生,却又那么令人难以忘记。当我今天再次相遇,我突然感受到,有些重要的时光里出现的人,哪怕很微不足道,也会难以忘记。
这辈子第一次怀孕的经历,对于我而言是无比重要的。我在那样幸福等待胎儿长大的时光里,遇到了那个赠予我和胎儿微笑的保安姐姐。我们相遇在这样的时刻,所以她的昙花一现,也足以让我在往后的养育孩子生活中,时不时地回忆起那些灿烂的日子。
如果当时不是她,如果当时我没有怀孕,那么可能我什么感觉也不会有,今天的重逢也不会唤起我内心深处的声音。所以我感谢,在我生命中那么美好的一段日子里,她的微笑,她的问候,温暖了我,滋润了我,陪伴了我。
也许下一次再经过那家芝麻店,她也不见了。但是也无所谓了,相见也无法深聊,毕竟我不是她某段重要日子里的昙花一现般的存在。
对于我,你是如此的难以忘记,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