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才的妻 （二）

       

“文革”造成的“祥林嫂”

如果不是那一场浩劫的到来，汪月霞的一生基本可以说是幸福的一生，她也不会认识“王奶奶”，让自己的情缘扑朔迷离，让自己的一生跌宕起伏、大起大落。

        “文化大革命”来了，很多文弱的知识分子被下放成知青，到农村劳动、改造。汪月霞也是其中的一分子。我那时候念卫校也出来了。我也被下放到一个村子里。我和汪月霞被改造的地点离得很近，这样我和她还可以有往来。这时候汪月霞的五个儿子都已经出世了。她的五个儿子还很小，她和丈夫丑才也不善于劳动，家里几个孩子就常常处于嗷嗷待哺的状态。

      这时候有一个男人走进了她的生活。这个男人就是他们村的大队书记。因为这个人走路姿态有些忸怩、柔软的像手舞足蹈，特别像个女人的姿态，所以大家给她取了个外号叫“王奶奶”。王奶奶接触了几次汪月霞，就对这个有着高明医术和写着一笔好字的女人产生了好感。看着汪月霞家里困难。他就把米呀，油啊，鸡呀都往汪月霞家里送。王奶奶自己的老婆得了癌症，很快要死了。

          有一次我到汪月霞家里去玩。汪月霞说，等一会儿王奶奶要来，让我和他们一起打麻将。我说我没钱。王月霞就说:“没事，我代你付。再说他敢收我的钱吗？”我觉得汪月霞这个语气有点不太对。显得跟王奶奶有一种与众不同的亲昵。后来我趁汪月霞家里没有人的时候，我就和她说:“你和王奶奶可不能来真的哟。”汪月霞就含糊的说:“我知道。”但是我作为一个旁观者也发现王奶奶和汪月霞越走越近了。两个人的之间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也突破了男女之间的那种关系。

        有一天晚上村里有几个人和王奶奶一道到汪月霞家里去了。酒过三巡，王奶奶就醉了。不省人事。其他的几个村里的人就说我们在这里坐一会儿，等一会儿送他回去。汪月霞说你们一定要送他走，我可不能留他在这里睡呀。那些人答应的挺好的。过了一会儿他们走了一个。后来又陆陆续续的都走掉了。就留下了王奶奶一个人。其实王奶奶哪里是醉了，其实是酒醉心里明。他就装作糊涂的睡到了汪月霞的床上。汪月霞也没有办法就让他在床上睡着。后来等到夜里一、两点钟自己没地方睡，也只好跑到床上去睡觉。这样两个人就从暗里过到了明里了。

          这样王奶奶就开始对汪月霞千依百顺，百般的哄着她。家里事情都由她做主，财政大权，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了她。时间久了，汪月霞的心也开始往王奶奶这边靠拢，她开始在家里和自己的丈夫丑才争吵。丑才当然舍不得和她离婚，就拖着。汪月霞开始在家里发脾气。严重的那一次把家里的两口大水缸都打破了，水流的几个房间全部都湿掉了。家里已经搞得不像样子。村里人开始劝丑才，说:“既然到了这一步了，你就离婚吧。”丑才没有办法就和汪月霞离婚了。  五个孩子都归了丑才。

        如果日子就这样下去的话，也许汪月霞的心还能暂时的保持平静。谁又能想到后来政府突然出台政策知青都可以返城了。丑才和我都回到了城里。丑才也把孩子们带到了城里。汪月霞开始后悔了。人家说:修七世，站街头，谁愿意一直待在农村呢？然后她的思想开始激烈的斗争。她知道和丑才再复婚也是不可能了。她的心里时常处于一种激烈的波动状态。王奶奶就更加的哄着她了，生怕她跑掉了。

        有一次我回到娘家，就到丑才家里又去看望了一下。丑菜的娘已经很老了。丑才自己炸着油条维持着生计，也赚不到多少钱。家里的五个孩子已成年，由于没有人管教都成了小痞子。我看了以后觉得很心酸。后来又听别人说，汪月霞已经满头白发了。才40、50岁的人就满头白发，说明她的内心经常处于一种极度后悔的状态，然后不久就去世了。

        汪月霞的一生是一个悲剧。是那个时代造就了这样的人的命运。一个有才华的女人被下放到农村。不会干活，自己的孩子也养不活，对于前途处于迷茫的状态。她就把希望寄托在王奶奶身上。可是后来知青返城又给了她一个打击，使她在后悔中提前结束了自己的一生。我不知道文化大革命到底戕害了多少人。很多知名人士，比如陈寅恪、黄炎培等他们家的后代，都在文革中受到非人的虐待。他们这些文化人的后代过着悲惨的一生。特定时代错误的中央决策，造成的非凡人物的悲剧命运太多了。

注:这是以我婆婆的口气写的一篇文章，文章中的我就是我的婆婆，这是她告诉我的一个故事。汪月霞就是她生活当中真实的一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