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后】壹 摸头

没办法了。整整齐齐堆在书桌上的五本寒假作业，今天是做不完了。

2019年寒假的最后一天。

怎么就不一开始就安排好时间，每天做一点；非要堆到剩下一个星期才开始着急。二十天前，面对着惨不忍睹的期末考成绩，内心那叫一个激奋坚定，转眼就化作挥霍：那个叫“反正”的家伙真是太讨厌了。“反正”还有二十天、两个星期、过年、十天，现在想想，都是活该！最后一个星期，硬生生改变了自己要睡中午觉的习惯，早上八点硬撑到晚上十一二点，中间不免还召唤一下“反正”先生，让自己有理由歇歇，看看视频。

脸上的痘痘不就又愉快地光临了么。

今天早晨。“......七点五十了？！”五点四十五的闹钟又被自己在模糊中关掉，心里又急得拧成一团。潦潦草草吃过早饭，一声不吭又将屁股扎在椅子上，开始连写带超地赶作业。又是挠头又是摸嘴唇，还伴上干着急的一阵火。

忽然，门外脚步声渐响。紧接着麻利地脱下拖鞋，像是想要轻踩着我房间的木地板进来。我爸几乎不敲门。我没正眼看他，正沉浸在历史的漩涡里。

一向不温柔的他，抬起了手，用巴掌轻揉了我的头发：“不要那么紧张，要多运动，多喝水。走的时候记得带羊城通和饭卡。爸爸去爷爷那边，过年了，要照顾他们两个。”

他说的很快，但很流畅，似乎在之前就雕琢过这段话。他不过问我的学习，甚至经常迁就着我，不明真相地骂给我报课外班的妈妈；这也不是他第一次揉我头发。这个听歌只会在微信收藏里点开的男人，执着着自己陈年老套的笑话，听着上个世纪的爱情歌曲。他不完全了解我，我肯定，但他选择支持我。

身后的他，老了。我无法透过厚厚的头发来感受他手掌的温度，而这温暖着实微妙地淌入心扉。

我身后，有一个固执的人，给我唱着老掉牙的歌谣：“泥娃娃啊泥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