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烟和父亲

优质的陈艾绒，经过烧灼应该是灸火柔和，艾灰不散，天然黄色无杂质。

至少广告都是这么说的。

我看着被点燃的艾柱，还有弥漫在室内的烟。这些大概是劣质品吧。我庆幸自己还没洗过澡，知道身上和发间残留的艾灸烟味，都只是暂时。

那次除了电针，也用上了温针灸。那次用上温针灸，还是第一次。

关于温针灸，是在给患者扎好针后，在针上点燃一小段艾柱。虽然课本里早有提到，但真正记得这类操作，却是在一次跟诊。也没实际下手操作过，那会儿只是看着学长姐的熟练动作，重复着。用牙签搓破艾柱，在针下垫些厚纸板，然后点燃它们。

当时诊室的艾烟味也好重吧。白大褂应该挡住了大部分的气味。

当时怎么会知道几年后，我将笨拙地用上它们。

我摸索着大叔的髂前上棘，那是平对第四腰椎的解剖标志。教材上身材标准的人体模特，跟大腹便便的大叔除了性别，算是八杆子打不着边。大抵年轻时也威风过，如果少了肚腩，也就少了和蔼了。

我向上再摸上两个腰椎，第二腰椎棘突下，旁开二横指。我用左手揣了揣，定位都准确吗？

然后在其两侧各扎上一针。放上艾柱，将其点燃。

无从比对，自学好难。

动作不连贯，不熟练。一些无法到医院正式参与实习的无奈涌上。我本可以像海绵般吸收所有看过的听过的治疗手段，就像当时不以为意的看学长姐给患者使用温针灸，竟可以完整呈现在脑海中。

那些无助，却在起针时明显感受到脚底的温度而打消了一些。

有点安慰，也挺好。

把把脉，看看舌苔，再试着从各种教材和资料当中找寻能为我解除疑惑的知识点。早就知道辨证难，所以心情才没很大起伏吗。

再次体验温故而知新带来的新鲜感。知道这是一种有别于课堂上的学习方式，无从比较，相信一定和临床有很大的不同。

他们似乎也很享受这些时光，只是一群大叔接受着好朋友的女儿的学习式疗程，边闲话家常，一天很快就又过去了。

我看着艾烟开始弥漫整个空间，距离第一次给大叔们扎针，已经是一个月以前的事了。

依然不喜欢着火的艾草烟味，霎时才发现已经喜欢上这一小段时光。

常觉得世事不尽人情，却也因此在迷茫周期当中感受过可在保护伞底下随意发挥的温暖。

知道以后只要闻到艾烟的味道，我便会想起父亲是如何将我和大叔们接洽在一起。或是当发间的艾草味挥之不去，将想起父亲曾给过我这样的无声鼓励。

今天的你好吗？

地球围绕着太阳进行公转，因此有了秋冬，和接踵而至的春夏。

如果迷茫有周期，豁然也会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