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构经济学(16)：从微观出不清市场到宏观周期性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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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明 著｜
十六、E平衡点附近的决策和后果
但是，我们的决策总是带点“动物精神”的冲动，又由于信息的不完整，以及总会碰到大大小小“黑天鹅”事件，所以我们还得仔细分析E平衡点附近能做的决策和产生的后果。
如图18所示，由1、2、3、4四个点围成的四边形已把平衡点E包围在内。如果四条边上的所有点，它们的运动方向都朝着区域内部，则该产业最终总会达到平衡点E处。
图18
其原因是1、2、3、4四个点是任意的，由它们围成的四边形可大可小，当四边形围成的“弹丸之地”能把E点包含在内，且各边离E点的距离小到忽略不计时，就可以认为达到E平衡点了。在数学分析上，一个系统运行的结果具备这种类型的平衡叫做渐近平衡。
它的最直观模型就是碗中放置的小钢珠，不管开始放在那个位置上，最终总会停留在碗底那个最低处。
现在我们就分析那个四边形上各边上每一点的运动方向。
1点到2点连线上各点的运动规律已在上节进行过分析，各点运动方向均朝向右方，并且从上至下，各点运动的距离逐渐增大，图上用箭头长度来表达。由于是在一个周期（如一个年度）内的运动，我们可将之称为运动速度。
2点到3点连线上各点，应该仔细分析。2点位置上，净投资数额最大，所以向着右方有着最大的运动速度。但因位于利息曲线上，从而没有向上运动的动力。我们再观察3点，它位于折旧曲线上，说明产能不可能再增加了；不过，由于该点大大逾越了利息曲线这条“拦河堤坝”，这就要求额外获得一些货币（来自行业外的货币），来支付此时的最低利息，以保证投资者仍能把货币留下。综合以上分析，箭头指向上方表示求助以获得额外货币的趋向，同时也为下一步采取的决策指明方向，并且，在此处需要一个最大量的额外货币来“抒困”，比如说发行一些更高利率的短期债券，以应付此时之急。总体来说，从2点到3点连线上其余各点，运动方向均向上，且运动速度递增。
3点到4点连线上各点，因为3点刚刚位于折旧曲线上，即使有心要扩大生产规模也做不到了，但是，此处深入利息“拦河堤坝”之内，承受着最大的压力，要求额外货币来偿付利息。4点则深深地伸入折旧曲线“拦河堤坝”之内，将承受最大的压力来缩小产能，于是其方向向左，且需要最大的缩小速度来回归折旧曲线上。但是4点却刚好位在利息曲线上，因有足够的货币来支付利息，所以它就没有向上的动力了。综合起来，3点到4点连线上各点均有向左运动的要求，而速度则递增。
最后看下4点到1点连线上各点，4点处在利息曲线上，没有向下的动力。而1点位于折旧曲线上，有最大愿望也有最大的可能来进行新投资或新增消费，于是方向朝下，速度也最大。4点到1点连线上其余各点，如采取向下行动的话，在足额支付利息情况下，还可以增加折旧数额，以减缓下一步收缩产能的速度，当靠近1点时，甚至会达到等于或超出折旧数额。综合起来，4点到1点连线上各点均有向下运动的要求，而速度也是递增。
现在我们对四边形的四条边上所有点的运动方向和运动速度都已了解，再鸟瞰整个图形，可以发现各点运动的方向均朝着四边形的内部，都向E点靠近，反之的向外运动则完全没有，所以，各点运动轨迹绝对不会越出四边形。又由于这个四边形是任意选取的，当把四边形小到紧含平衡点E时，就可以认为位于平衡点上了。下面的图19，就示出了这个行业达到渐近平衡点E处的过程——一条可能的轨迹，它总是绕着转圈，但越旋转就越往中心靠近。所以，让这个行业一轮又一轮再生产，其循环的最终结果都能达至E点平衡处。而E点正是折旧曲线和利息曲线的交点。
值得注意的是，对翻越了“堤坝”的各点，折旧曲线或利息曲线对待它们的“脾气”是不一样的，或者说“待遇”是不一样的。折旧曲线对逾越点是“你翻了我就翻脸”，请折回走！而利息曲线对逾越点是“你翻了我就翻船”。因为后者有可能会引起一瞬间撤回所有投资——重要性如同“血液”般的货币——的后果。两者“待遇”权重相差是如此之大，决策者必须心存畏惧，行事尽可能谨小慎微。
以上均是数学上的理想分析，但对于实际决策人来说，情况就更不那么简单了。
应该看到，决策前人们并不知道平衡点E在哪里。平衡点E是通过出售最终产品，依据市场供需反复调整，按照净投资与新增消费的正负和大小，最终达至零值时才能够断定。无疑这个过程需要时间，甚至是相当长的时间。
大家知道，从原料到成品的制造生产过程需要时间，然而就在生产最终产品的半途中，人们必须支付当时已经使用了生产要素的报酬——劳动报酬工资、资本报酬利息，等等。这表明，最终产品的收入尚未实现前且不能准确知道收入多少时，就必须确定性地支付各项生产要素报酬。所以在时间上看，收入与支出是不同步的，从而也就无法准确判断最终的净投资与新增消费究竟会如何。
而不同种类的产品，以上提及的时间差会有天壤之别。比如对于桶装水，大致一个星期是一个波动周期。对于衣食来说，大致一年是一个波动周期。而对于住房产品一类耐用品来说，需要几年才能完成一期房屋的建设出售周期。可以看到，收入与支出不同步的周期，短的为数天，长的甚至达数年。
正由于收入与支出不同步，导致供需反馈信息的迟钝延误，所以决策行为无法顾虑周全就不可避免了。
观察下图20所示在2点处的决策行为。这样的决策行为，已使得最终产品数量越过了E点所在的垂直线而到达了3点，并且还越过利息曲线这条“拦河堤坝”。
图20
如果人们能够意识这一步行动将会越过E点以及利息曲线这条“拦河堤坝”就好了。当然越过之后，紧接着还可以采取诸如发行更高利率的短期债券等手段来补救。但是，预先又如何知晓自己已经“逾规越界”了呢。
比较一下，如在图20中的1点处也采取类似的决策，该行动的结束处落在2点上。这说明产能扩张的同时，也需要更多的货币来应付增多了的利息。不过，非常关键和极为重要的是，此点决策行为后果落在决策者预案中（扩大再生产并向E点靠近），且成本是可以承受的，即图示的利息是完全能够承担并可以全额支付的。
而2点决策的后果（3点处）就难以承受了。如果支付了折旧，就无法完全偿付利息。硬要支付这些利息，势必要吸纳行业外的货币，比如发行短期债券来支付。而这意味着此时此处，出售该行业实物产品获得的收入竟然不能偿付。
对于决策者来说，虽然在1点和2点两处采取的行动完全一致，但神不知鬼不觉地，前者已经进入刚才提过的“绝对禁区”了。
对于桶装水来说，上述影响不大。而对于房屋建筑业，这样的决策不当将可能有致命后果。
“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虽然决策者都不是盲人，但瞎马、夜半、深池却是决策者真实面临的写照，尤其当临近平衡点E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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