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终 | 《故梦》第三十章

孟微擎觉得，她又一次，做了好长的梦。

梦里，南愚在说：“这排骨炖土豆，比他苏家厨子做的，更加美味。”

她抬手，眼角干涩，却，没有一滴泪。

人心是肉长的，却也会被仇恨磨炼得僵硬，似乎拿一颗心在明火上炙烤。

“母亲，你醒啦？”穆远歌清脆的声音传来，将孟微擎的神思彻底拉回。

孟微擎却没立刻回答女儿。她在看，在凝视。

凝视穆远歌，不，凝视本该名叫苏澜远的女儿，的一张，和她真正的父亲苏沐有三分相似的脸。

苏沐的长相，不显英气，倒是有一些柔和。

穆远歌倒不太继承父亲苏沐的气质，长得更像孟微擎。这或许，也是穆重林多年来从不怀疑远歌身份的关系。

只有那双一模一样的瑞凤眼，苏沐和远歌父女俩，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那双瑞凤眼，曾经装下了孟微擎的千山万水，曾经描摹了孟微擎的欢乐悲伤，在她还年少时，几乎是她日日夜夜爱慕的全部。

如今，亭亭玉立的一个纽带——她和苏沐的女儿就站在眼前，怎能不让孟微擎心潮澎湃？或许没有人可以体会，孟微擎作为母亲，有多想要告诉女儿，你的父亲到底是谁，你的生命是谁赐予，你，到底姓甚名谁。

可，这一切如今不被允许。

孟微擎觉得，美好的回忆，有时像刺，让人心口生疼。

她终于开口回答女儿：“怀尘，放学了？今日有何收获？”

穆远歌一向是学习的好苗子，孟微擎其实并不担心她的学业，只是随口一问。

穆远歌对今日所学侃侃而谈，自信的样子，神采飞扬。

螺町来奉茶，接话：“小小姐今日心情很是不错呢！”

穆远歌脸一红，避开不谈，只说：“最近，认识了一个妙人儿。”

孟微擎一向开明，并不干涉穆远歌的交友，只是不知，这个妙人儿，终成灾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