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非梦|五十九、简绣庄（上）

方成宇没跟简绣庄直接打过交道，倒是听说过一些。简绣庄是简氏夫妻二人合力经营的，所制的衣服别具一格，颇得上层人士的赏识。他曾得过几件极好的皮料，被达官贵人买去，最后都流入了简绣庄。

也不知道吕清盈让他们拿着扇子去找谁，此时她已昏睡，不便再问。多想也无益，他将扇子交给方守义：

“阿义，你拿这个去简绣庄。”

“是，阿爹。 ”方守义接过扇子，揣进怀里，抓着蓑衣一披，冲入雨中。

方守正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抿了抿唇，但终没说什么。

简绣庄离此地寻常是半日的马程，方守义驱马疾驰，跑了两个时辰就到了简绣庄。恰巧今日接待他的，是一位新来的伙计。

“这位客官，小人阿辉，需要些什么，小店从布匹刺绣到成衣都有……”

阿辉还没说完开场白，方守义就把扇子举在他面前：“小哥，我是来寻人的，你们可认得这扇子？”

“寻人？客官是不是找错地方了？寻人该去官府啊！”阿辉依然笑脸相迎道。

方守义后退了两步，将头顶上的牌匾又确认了一遍，急切道：“小哥，这是我阿姐让我拿来的，你再看看，当真不认得吗？”

“真不认得……”阿辉将他手里的扇子又推了回去。

两人在门口推搡，引来了简绣庄的管事立夏。

“怎么回事？”

“夏哥，这位客官来找人的，非要把这扇子给我。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阿辉看到立夏，小心翼翼地解释道。今天是他第一天跑堂，一家老小还等着他拿银子吃饭呢，可不能弄砸了。

立夏就是当年带头闹事的小混混之一，这些年跟着北风学了些拳脚，又帮着绣庄干了些活，几年间混到了管事的位置。他见扇子上的吊坠，立刻从阿辉手里夺了过来，取出扇套，打开，果然是她的扇子！

“这扇子你从哪得的？”他知道这扇子吕清盈从不离身，也不轻易给人。

“阿姐给的。”

“阿姐？你阿姐是谁？”

这可问倒了方守义。他并不知道吕清盈的名字，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反正，阿姐就是阿姐。”

吕清盈都是以男装示人，立夏并不知道她是女儿家。见这小子年纪小，又傻愣愣的，便猜测可能是他们捡了这扇子打算典当，结果这傻小子跑错了地方。无论如何，得把这扇子先留下来。

“阿辉，你去账房拿二两银子给他，这扇子我们要了。”

阿辉应承着跑开，方守义见扇子进了屋，便也跟着进了去。

立夏走了两步，见他跟在后头，便回头道：“你就在门口等着，一会阿辉就给你钱。这扇子你拿去当铺也当不了几个钱，那点银子算你的辛苦钱。”

“你认得这扇子？”方守义问道。

立夏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认得又如何，不认得又如何？”

“认得，跟我走；不认得，还给我。”说着，方守义手一伸，想去把扇子掏回来。

立夏一个旋身，躲开了他的手。方守义见他不给，上前一步继续去抢。一来二往间，两人竟打了起来。

简蚕娟的侍女衣衫听到动静，走了出来，喝道：“阿夏，你又惹事，还不快停下来！”

“这次不是我！”立夏一边与方守正过招，一边将扇子扔给了衣衫，“这是公子的扇子！”

方守义跟着扇子，朝衣衫扑了过去。

“衣衫，躲开！”立夏没想到这傻小子如此灵活，明明是扑向自己的，却又身形突转，根本来不及反应。

衣衫刚拿住扇上，身子就被人抱个满怀，扑倒在地。

“混小子，滚开！”立夏见衣衫被人压在身下，连忙过来将他扯开。

方守义下意识要避开，抱着衣衫滚到一边。

“这是怎么回事？”

简蚕娟听到外间乱成一团，忙跑了出来，只见三人扭作一团，一旁的人也不敢上前去。

“都给我住手！”简蚕娟一声喝，乱糟糟的外间顿时安静了下来。

“夫人！”

“掌柜的！”

衣衫和立夏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方守义也从地上站了起来，将来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穿着上好的衣料，应该是这里的掌事。

简蚕娟都扫了一眼，目光最终停留在那把黑檀扇上。

“小清来了？”

立夏上前道：“掌柜的，扇子是这小子捡的。我让阿辉拿二两银子跟他买下，他不肯，我们这才打了起来。”

简蚕娟从衣衫手里接过扇子，向方义正问道：“这扇子你是从哪里来的？”

“这是阿姐给的。”

“那你阿姐呢？”

“阿姐受了伤，让我拿扇子来这里。”

简蚕娟一惊，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从前吕清盈也会带着伤往简绣庄跑，所以她备了些常用的药物。但以往都是吕清盈自己来的，从没像现在这样，要托人过来，还把最珍视的扇子托付给别人。